沒過片刻，徐屠捧著從村長那拿來的村志趕了過來。
“查，瞧瞧這半年來出生的女娃和男娃數量對比”
現代有人口普查，古代也有等同的手段，雖說不用出生上戶口，但是要在村志中有所記錄，以便府衙統計。
“牛家莊半年出生的女娃只有一個，其余的都是男孩”
徐屠查了一圈，驚奇發現這個男女比例有些特殊，但也沒多想，只是感嘆著村子男娃運太好了些。
方逸云冷笑一聲，解釋道：“一共有二十八個新生兒，其中只有一個女娃，但是這女娃長到兩個月就夭折了，不覺得奇怪嗎”
柴化摸著下巴，似有所思，徐屠則撓了撓腦袋，用一種迷茫的眼神看他，意思是：有什么奇怪的嗎？
方逸云心累，感情沒學過現代遺傳，不知道生男生女概率對半分這個概念。
“有兩個疑點，一是生男孩女孩的比例就很奇怪，按理說不可能生男孩的概率這么高，在何元龍上任前一直是穩定的男四女六，為何這半年會這樣？”
“二是這夭折女娃的人家……”
他手指順著紙張滑下，指到戶主吶一行，“正是向咱們狀告的牛生”
柴化此時已經有點明白了，“莫不是用了什么邪法，篡改陰陽，使得生的都是男孩？”
“不知道，但我隱隱約約感覺絕非這么簡單”
方逸云目光幽深的盯著先前那幾個婦女，深邃的似那吞噬陽光的寒潭，冷厲、捉摸不透。
“別想那么多了，先去牛生家轉轉去”
徐屠想了半天也想不明白，所幸不想了，屁顛顛領路去牛生家。
牛生家和其他農人家里并沒什么異樣，矮墻泥屋，稍顯富足只有那完好無損的窗戶紙了。
三人沒有大喇喇進門，先是在門口裝模作樣的做法，然后徐屠嚎著大嗓門，“有鬼”
推門而入，周遭村民被吸引都聚在門口，然后又被徐屠大嗓門一通吆喝驅趕開來，眾人瞧不見屋內情景，倒在門外編排開了。
“我老早說這牛生家不對勁，每天晚上那一聲聲鬼哭狼嚎嚇死個人”
“別不是先前溺死的女娃來找麻煩來了吧”
此話一出，登時引得數個婦女怒目而視，
“胡說，溺死女娃的又不是只有他一家，咱村里這半年生過孩子的誰沒這么做過”
“可是這樣傷天害理的事做多了難免遭報應”
“呸，要報應早報應了，就是牛生家惹上別的東西了，跟咱溺死女娃娃有什么關系”
一番話下來，將先前仗義直言的人噎得不輕，囁嚅道：“可那都是一條條鮮活的人命呀”
“沒有用的女孩叫啥子人呦，再說剛出生跟那些小雞小狗啥的沒區別，能換來咱村子里男丁興旺也不虧了”
屋外如何吵鬧，方逸云他們半點也是不知道。
屋內，柴化將醒靈符溶在水中給牛生娘子服下，原本婦人蒼白的臉色頓時泛上幾抹紅潤，但也只能止步于此了。
“來的還是有些晚了，這嬰鬼吸了太多陽氣，你娘子陰氣入體過重，恐怕……唉”
柴化不忍心的搖搖頭，退到一旁。
牛生聽了后，眼眶霎時通紅，整個人仿佛像是被抽去魂魄，呆呆地站在那，臉上不知是苦是笑，嘴里呢喃著：“報應來了，都是報應”
方逸云一挑眉，報應？
徐屠溫柔的拍了拍牛生肩膀，安慰道：“好好一大老爺們，不就是沒了個婆娘嗎，我改天給你從紅煙巷介紹幾個好的”
方逸云，眼角一頓抽搐，立馬給他一腳，這安慰個屁。
“咳咳”
適時，床上躺著的牛生娘子醒轉過來，環視一圈后，虛弱開口，“阿生，燕子又來找我了，這次她說不餓了，倒是有些冷”
牛生強忍悲痛，坐在床沿邊，雙手緊緊握住女子瘦骨嶙峋的手掌，溫聲開口：“不餓了好，不餓了好，冷就多加被子”
牛生哄了一會，給女子喂了些米湯，又將人哄入睡了，將三人請到一旁坐下，深深嘆口氣，強提精神，說道：“大人有什么想問的都可以問”
方逸云斟酌一會，先問出一個最關鍵的問題：“纏人的嬰鬼是不是你們之前夭折的女兒？”
牛生一愣，張了張嘴又閉上，像是不知作何回答，然后重重點了點頭。
“我們先前是有個女娃，不過不小心跌進打水的井里溺死了”
“哦，那你知道村子里這半年男丁如此興旺的原因嗎”
方逸云突然湊近，雙眼緊緊盯著牛生，看的后者更為局促不安，先是一愣，而后瘋狂搖頭。
是不知道，還是不愿意說呢，這事件唯一一個突破口還是在那只害人的嬰鬼身上。
“柴兄，有沒有什么法子能抓住那只嬰鬼”
柴化了然，從懷中掏出一個科儀羅盤，肯定道：“抓住那只嬰鬼自是簡單，但是想讓這種靈智未開的鬼物道出事情真相未免有些困難”
“不需要，只需要抓住便可”
“好，等我布下墨斗銅錢陣，待到小鬼前來，抓只嬰鬼自是簡單”
將牛生趕到偏房后，柴化在牛生娘子周圍饒了一圈墨斗，獨留一處可以通過的空缺，待到嬰鬼入陣，將門口以七枚銅錢堵住，便可抓住了。
沒叫眾人多等，大約過了一個時辰左右，月掛枝頭，院內兀地刮起陣陣狂風，這風先是搖的樹枝颯颯，而后猛地沖向屋門。
砰、砰、砰
窗戶和大門被一下沖開，接著這股鬼風卷進屋內，
三人適時在眼皮上抹過開眼靈水，可以暫開陰陽眼，目視鬼物本相。
一睜一閉間，眼前景象兀地一換。
黑霧繚繞，狂風呼嘯，一只通體黝黑、渾身鋪滿黑紋的小鬼正朝熟睡的婦人飛去。
三人摒棄凝神，眼見那小鬼就快入陣了，忽的在關鍵時刻停住了。
嬰鬼似是察覺到什么，身子卡在陣口處，不進也不出，三人登時將心提了起來。
這鬼物可不同尋常，已經吸夠陽氣，是隨時能化成四品大鬼的存在，一個不注意那可就是一場惡斗。
方逸云暗搓搓將長劍抽出來，倒持劍柄，猛地沖了出去，狠狠背刺嬰鬼將其打入陣中。
“墨跡你大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