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一點，距離老唐家幾百米的一家旅館內。

零平淡地問：“你打算什么時候動手？”

“再等等吧，反正時間還有很多，不著急。”路明非撓撓頭。

“要等什么特別的時機嗎？”零冷冷地問。

“不……”路明非輕聲說，“我只是想和老唐多相處一段時間，再多了解他一點，最好見見他父母和朋友。”

“畢竟我不確定憶詭加夢貘這兩個言靈的組合是不是真的能完成目的，那只是我的設想而已，萬一沒有效果……”路明非停下話語，兩只手握在一起，手肘撐在大腿上，低頭陷入了沉默。

萬一沒有效果，路明非就只能再次殺死變成諾頓的老唐，但起碼這一次路明非知道了很多老唐的信息，他可以保證老唐死后那家孤兒院十年內不會因為缺錢而關閉，可以保證老唐的養母接受最好的治療——如果路明非沒有因為什么原因死亡的話。

所以，路明非想要去那家咖啡館試試和老唐一起打牌，想要跟著他去看看那家孤兒院，更想要去見見老唐的養父養母。

最起碼讓老唐的養父養母知道說，哦，有個叫路明非的人，是他們兒子的朋友。

這樣的話，就算這件事的結果不好，路明非想要幫助老唐的養父養母，也有了理由。

零沒有多說什么，本來她就只是個來幫忙的人，對于老唐死不死，以什么身份死，并沒有什么看法。

“那我們規劃一下之后動手時的計劃，”零淡淡地說，“這里的居民很多，為了防止動靜太大，也為了防止傷及無辜，所以肯定不能在這里動手，你有想過去哪里嗎？”

“有個地方叫哈德遜河，圍繞著它建立了兩個可以游玩的地方，熊山和藍山公園，車程也不算特別遠，”路明非說，“我可以拉著老唐去藍山公園玩徒步觀景，那個地方還挺大的，只要找個偏僻的地方，事后處理起來也比較方便。”注：①

“就是要辛苦你的同事們了，”路明非笑笑，“我可沒資源和能力處理事后那些麻煩的事情。”

“你和我說這個沒有用。”零冷冷地說。

“沒關系，他知道的，”路明非說，“就是不知道愿不愿意幫我了。”

路明非耳邊傳來一聲若有若無的輕笑聲，世界變得安靜，他轉頭看向出現在窗邊的小魔鬼。

“哥哥，我幫你當然沒問題，當弟弟的為哥哥分憂是天經地義嘛，”路鳴澤幽幽地說，“可是就算你保下了老唐的人格，又怎么保證他不會成為下一個諾頓呢？”

“就算他是另一個人格，本質上依舊是青銅與火之王。而且哪怕是一個普通的人類，突然獲得焚林沸江的力量，也有可能性情大變吧？”

路鳴澤臉上帶著微笑，可語氣卻透出一絲嘲諷，“哥哥，你向來都是一個很悲觀主義的人，可你怎么就一次又一次地對別人滿懷期待和希望呢？”

“陳雯雯的事情，就是因為這個原因才發展成你說的那個樣子的吧？“

”哪怕你沒對陳雯雯細說，我也能猜到一些情況，光是想想就讓人覺得凄凄慘慘戚戚哎。”

“哥哥你不相信自己，卻總是輕易地相信別人，這樣很不好，”路鳴澤嗓音輕柔，“很容易吃虧的。”

路明非不做正面回應，開口道：“既然你會幫我，那就沒事了，愛卿，退下吧。”

“好吧，哥哥你非要做這種沒有好處的事，那弟弟就只能輔佐你了，反正只是沒什么所謂的事情而已。”路鳴澤聳聳肩。

背對窗戶的路鳴澤笑了笑，雙手一撐便坐了上去，上半身緩緩朝窗外倒去，掉下窗口之前，他留給路明非一個玩味的笑容和一句話。

“人類確實是一種很愚蠢的種族，哥哥你是其中的佼佼者，不僅經常犯蠢，而且還是自愿犯蠢。”

路明非扯了扯嘴角，不為所動。

他心說上輩子我已經聽過你說類似的話啦，這次再聽一遍可沒法讓我有那么多感觸哦。

世界恢復正常。

路明非站起身，“那就先這樣吧，我回去了。”

零點點頭。

路明非走出旅館大門，左右張望了一下，看見旅館右前方有一家超市，他走向超市，打算隨便買點零食，給自己的出門找個理由。

“路明非？”

老唐打開次臥房門，掃視一圈，沒看見路明非的身影，不由得心說這家伙人生地不熟的，閑著沒事跑哪去了？

客廳傳來聲響，老唐轉身走回客廳，看見路明非把一袋零食放在桌子上。

路明非看向老唐，發現了他背上那個出門時不存在的背包，“老唐，你那是啥啊？”

“哦，一個小銅盒，而且里面啥也沒有，就是個空盒子。”老唐從背包中拿出那個古銅色打底，暗金色紋路的盒子。

“……”

路明非看著那個銅盒，陷入了沉思，心說這玩意看著怎么這么眼熟……

哦，上輩子學院冰窖里的藏品之一，記得里面寄宿了一只類似于夢貘的龍族亞種，介于虛幻與現實之間，最基礎的能力，就是能讓目標陷入無休止的噩夢。

想要消滅的話，就得用外放的五大元素，也就是說言靈-熾這種非常好解決它，但不能外放元素的言靈，哪怕是青銅御座這種高等言靈，也沒有什么實際殺傷效果。

最后，是放在冰窖里，被冰窖的煉金矩陣壓制住的。

算算時間，自己看見這個藏品的時候老唐已經沒了，那應該是學院在自己擊殺諾頓后收納了老唐的東西里與龍族有關系的那部分。

老唐看路明非一直看著這個銅盒，下意識說，“你喜歡的話就送給你……”

“不，還是算了，”老唐后知后覺，“雖然我自己拿著是完全不擔心的，但這種神神鬼鬼的東西，你還是別碰比較好。”

“老唐，你這是哪來的？”路明非有些好奇。

“哦，有個以前的雇主不知道被誰忽悠瘸了，覺得這玩意有什么詛咒，花錢也要把東西給我，”老唐一臉無所謂，“我從來都不信這些，平白無故賺半月收入，當然就收了。”

路明非沉默了一下，強忍著笑意伸出大拇指，“好，破除封建迷信，做唯物主義的堅定維護者！”

注①：確實有這三個地方，但我只是借個名字，其余瞎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