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程淺兮一頓，白天剛被教授嫌棄過的手法又浮現(xiàn)在眼前，“……噢。”
但她并不確定自己能否勝任。
張教導(dǎo)員默默搖頭，起身讓位，心情頗感無奈，“你啊，真拿你沒辦法，看見你這死樣子就煩，你讓姑娘幫你吧，我先出去看看情況。”
室內(nèi)的空間只剩下程淺兮跟司碩兩個人，沒了其他人幫忙的程淺兮腦袋一空，突然又不知道自己下一步應(yīng)該干什么。
直到司碩盯著她，“怎么了，醫(yī)生？”
“……”程淺兮輕咳兩聲，蹲在他身邊，盯著地上的藥若有所思。
司碩還以為是她驚魂未定，突然感覺自己為難了一個小姑娘，“嚇傻了？”
“不是，沒有。”程淺兮趕緊回答，手上在醫(yī)藥箱中摸索。
“那就行，我看你的反應(yīng)還以為你對我有意見。”
“……”不是這個原因。
程淺兮抿唇，“剛才進展到哪？”
“下一步應(yīng)該是消毒。”司碩提醒她。
消毒啊……
白天剛學(xué)過的新鮮知識點，程淺兮眼睛一亮，“用苯扎銨溴！”
注意力立刻在醫(yī)藥箱中尋找。
司碩察覺到不對勁，提醒：“那叫苯扎溴銨。”
“……”
第不知道多少次把名字叫錯。
程淺兮懊惱，埋著頭灰溜溜找到消毒液的位置，手一抖甚至差點掉落，分明是個再常規(guī)不過的操作，她卻緊張到不行，生疏的動作極其僵硬，一看便知道是新手。
不禁讓司碩開始擔心自己手臂的安危。
就這么盯著她認真卻略顯心虛的模樣，稍加思索，“你真的是學(xué)醫(yī)的？”
有種被拆穿的羞恥，程淺兮難為情，“我剛開學(xué)，還沒學(xué)多少內(nèi)容。”
“怪不得。”司碩囔囔一句，“那你還得多練啊。”
程淺兮一愣，才反應(yīng)過來，自己是被嫌棄了。
略顯窘迫的低下頭，手甚至無處安放。
“打擊到你了？”司碩也察覺到不對勁，便出聲安慰這個小姑娘，“我沒有別的意思，剛開始學(xué)醫(yī)，不熟練很正常。”
“沒有。”她只是在救命恩人面前出丑，有些過意不去。
司碩的語氣也柔和了些，輕輕摁住她發(fā)涼的手，從她手上接過藥水，“看好了，我教你。”
“……”
程淺兮顯然沒想到他會有這個反應(yīng)，被嚇得心砰砰跳得很快。
卻又立刻全神貫注，盯著他手把手教學(xué)的動作。
他講解的嗓音獨特低沉，卻刻意多了幾分溫柔，擔心她聽不懂似的，語氣放得很緩，像是在教一個小孩子。
一個字一個字，喚入了少女的心中。
氣氛似乎多了幾分氤氳，程淺兮的思緒漸漸飄遠，不知不覺中，注意力便落在了司碩的側(cè)顏上。
眼前這個人雖然神情態(tài)度都是柔和的，卻消散在極其深邃的眉眼中，落在額頭沾了點汗珠的發(fā)絲增了幾分桀驁。
年紀看起來比她大不了幾歲，但面容上倒是掛著與年紀明顯不符的成熟。
兩人似乎判若云泥。
“看清楚了么？”司碩坦然蓋上藥水的蓋子，抬眸對上那雙極其清澈的目光。
一頓，竟有片刻的失神。
但很快收了回來，“沒仔細聽？”
偷看被抓住，程淺兮深吸一口氣，任由內(nèi)心小鹿亂撞。
輕聲強調(diào)，“我聽了，還記在心里了。”
“嗯。”司碩隨便應(yīng)了句，錯開小姑娘熾熱的眼神，沒再說什么。
而后才意識到自己少了個最重要的步驟，“接下來是包扎……”
“包扎我可以！”程淺兮立刻搶過話，動作神情殷切，眼睛堅韌似有星星閃爍。
方才她被司碩嫌棄了，內(nèi)心持續(xù)有些不舒服，但包扎的手法是她被教授親自指點過的，勢必要一雪前恥。
司碩動作頓了下，沒有直視她的眼睛但也能感受到她的決心。
“提前預(yù)習(xí)過了？”他打趣緩解氣氛。
程淺兮老實搖頭，“這是我們今天剛學(xué)的內(nèi)容，我還被我們教授點名上臺演示。”
“表現(xiàn)怎么樣？”
“……我被批評了。”程淺兮的聲音愈發(fā)低，緊接著又立刻強調(diào)，“但是我現(xiàn)在已經(jīng)掌握了要點，不會有問題的。”
清脆的笑聲傳來，但并不是令人不適的嘲笑，反而富有撫慰人的魅力。
“看來你不僅僅是個新手，還是學(xué)渣。”
司碩出聲，但還是將手伸到她面前，表達對她的信任。
程淺兮撇撇嘴，按照腦海中的步驟緩緩進行，全神貫注，完全不敢分心。
但她沒看到的是，與她近在咫尺的那個人始終盯著她的動作，就怕這位學(xué)渣醫(yī)學(xué)生會對他的手做出什么事情。
忽而察覺到異樣，司碩擰眉，露出痛苦面具。
給一個受傷的人包扎得這么緊……是擔心他出的血不夠多嗎？
“你……”他剛準備提醒。
面前的小姑娘立刻抬頭，睜著雙晶瑩剔透的眼睛錯愕盯著他，她剛哭過，眼瞼還泛著紅暈，此刻像是朵表面脆弱但頑強矗立的花，讓人不忍心打擊她。
“怎么了？”
“……沒事，你繼續(xù)吧。”
“噢。”
“……”
小姑娘再次低下頭，司碩側(cè)頭掐著眉心，獨自承受這種酸痛。
現(xiàn)在他知道她的教授為什么會批評她了。
但是，人家小姑娘也是好心，況且是他先提出來的。
他總不能磨滅了她的熱情。
……
結(jié)束包扎之后司碩剛準備找個借口離開偷偷去松綁，但恰好警局的人到達。
他立刻換上嚴肅的面孔，無暇再管手上的痛感。
側(cè)頭注視著程淺兮，“估計需要你幫忙做口供，你可以么？”
程淺兮點點頭，“可以。”
“行，害怕的話就告訴我，跟我過來。”
司碩正直堅定的聲音稍微撫平了程淺兮內(nèi)心不安的思緒，她跟在他寬碩背影后，被巨大的安全感包裹。
在警方的提問下，程淺兮大概講述了事情的經(jīng)過，回想起方才的情形時仍會覺得恐懼，但一回頭司碩就在身邊，輕輕拍著她的肩膀，讓她覺得無比心安。
很快確認跟蹤者的身份，這個人原先就有案底，前段時間剛出獄，沒想到死性不改，又躲藏到這邊來接著動邪心。
還好周邊暫時沒有其他人受害，程淺兮也成功脫險。
接下來的其他事情，還得立案做進一步處理。
但是可以確定的是，程淺兮在這一刻是最安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