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商回到營地的第一件事,就是干飯!
將包裹往屋里一丟,迫不及待直奔飯堂。
任務期間,大家吃得都是定額的食物加上扎營時尋找的輔食。
原本沈熾給周商準備的就是三人份,加上尋覓食物的補充,分量倒也勉強。
但誰讓行商期間,一天只有兩頓呢,加上后來提速,除了第一天扎營那頓,和后來進了沈家村里,周商就沒吃過一頓飽飯。
倒不是說沈熾虧待他了,而是他的食量又變大了。
每天至少一到兩趟的【五禽導引】,已經是普通人看來極度勤奮的標準了,更何況周商還會一得閑暇就將自己練透。
雖然是在執行任務,但依靠這種程度的自律,周商的修行卻是一點兒沒拉下,氣魄、元炁都有不小的增長。
隨之而來的,就是能量需求的再次增大。
好在因為訓練量的減小,倒也沒對周商產生什么影響,但如今回到營地了,那不得好好的吃它一頓?
吃完再把自己練透,歇一會兒又能吃飯了!
什么叫幸福啊(戰術后仰.jpg)
來到熟悉打飯的櫥窗,舀菜的伙夫一看熟悉的大盆笑了。
一邊大勺大勺裝菜,一邊感嘆,“你終于回來了,這幾天好多人走了,飯菜天天有剩,你回來就好哇!”
很顯然,隨著大批護衛的離開,伙房的工作人員或多或少有些惆悵。
但在周商吃了整整三盆后,些許的惆悵已經沒有了,再一次給飯盆蓋出寶塔尖尖后,舀菜師父的眼神都變了。
“這是最后一盆了!”
周商向舀菜師父保證了一句后,再次回到座位大快朵頤。
不多會兒,統領婁洪也進了食堂,在他對面坐下,饒有興致的打量,“通的是手三陽還是手三陰?”
“手厥陰心包經。”
將口中食物咽下后,周商這樣回答道。
“只有這一條?”
臉上浮現些許訝異,婁洪又朝周商一通打量,“就通了一條正經就能以劈空掌力打死入品?卸甲后還有金光附體?你小子身上秘密不少啊,來歷肯定不小!說說,是滅族深仇還是宗門爭斗?咋就變成荒原上的孤兒了?”
“天外來客。”
周商將盆中最后一口食物咀嚼吞入后,優雅的擦擦嘴后,這樣回答道。
“不想說算了,找你是有正事。”
婁洪撇撇嘴,操著副“你真無趣”的表情,道明來意:“有沒有興趣陪我走一趟。”
“去哪兒?”
“血...血什么來著,我看看啊。”
婁洪撓撓頭,從懷中掏出張羊皮卷軸,在桌面上攤開。
羊皮卷軸上是永寧州的勢力分布圖,以永寧城為地圖中心,標注出周邊范圍的村鎮、驛道和勢力。
地圖中有三個勢力地點,被畫上了圈圈。
“血流寨,對,就是血流寨!”
婁洪指著地圖上其中一個圈圈,點點頭道。
“為什么去血流寨?”
周商有些不理解,“百草商行和連公子,不是線索更明顯么。”
“我也是這么說呢!”
聽到如出一致的想法,婁洪猛地提高聲音,卻又很快弱下來,“但東家講了,眼下咱們最重要的,不是同幕后黑手撕扯過招。而是要給死去的伙計,還有失去至親的家屬們一個交代。”
“行叭,什么時候動身?”
“你不害怕?”
過分的干脆讓婁洪右邊眉毛猛地一挑,“血流寨可不是云山寨,據說幾位頭目全都是入品修為,寨主高屠更是成名數十年,達到易筋境界的中品實力,就算你有什么提升實力的秘術,對上這樣的,也沒用吧?”
“不是對手就要怕?”
周商不太明白婁洪的邏輯,“就算境界同等,我連你都不怕,干嘛怕一個山賊頭子?”
這個新穎的邏輯角度讓婁洪有點好奇,“你就篤定我比血流寨主強?”
“不然你帶著我干嘛,送?”
周商一副“你是不是在逗我”的看弱智表情,攤手解釋道:“欲要深入虎穴卻連勢力名字都沒記住,你的下意識反應告訴我,你根本沒有把這什么血流寨放在眼里啊!”
“也許我只是記性差呢!”
被看穿的婁洪梗著脖子不想認輸,甚至開始自黑。
“......”
周商盯了婁洪好一陣,最后嘆了口氣,“我有個猜測,不一定對,您聽聽看啊。興許是聽到我擊敗云山匪首后,您一方面擔心我因此驕傲自滿,懈怠修行。另一方面可能是又燃起了將我收入門墻之心。”
“但您是個體面人,上次被我拒絕,肯定不好意思再提,索性帶我上山,借此展示下金剛門的絕藝,好讓我明白天下之大。”
“這樣做,一來可以借此遏制我的驕縱之心,二來嘛也存著些許僥幸,萬一我看到您的實力后心生向往,或許就會改變想法呢。所以我覺得吧,前往這三個勢力討還公道應該只是東主給您的任務,而要帶上我,則是您基于這兩點的考量。”
“當然,以上這都是我的猜測,如果有不對的地方,請婁統領指正。”
指正?
話都被你說了,指個屁正!
婁洪氣呼呼的站起身形,惡聲道:“吃飽沒有?吃飽趕緊走!”
……
永寧城,丹霞山
赤壁丹崖,沒有土木的覆蓋,露出赤紅色的巖體,巖路似波浪橫鋪在山麓,遠看就像浸血的巖碑。
這樣的奇景美則美矣,卻是極端的險惡,莫說是住人,就連飛禽走獸都極難存活。
而就是這樣一座山,在永寧州卻是大大有名,因為上頭有座血流寨。
世上有光便有暗,并非所有人在修行后,都會愿意自食其力。
古人說,即便是本性再良善的修行者,也會有過弱肉強食的念頭。
或是見利忘義,或是殺人越貨,亦或是貪心作祟,自持高強。
山賊匪寇充斥玄靈各個角落,血流寨毫無疑問就是永寧州里赫赫有名的一支。
尤其寨主高屠,更是憑借數次擊退前來圍剿的中品高手,而建立起的赫赫聲威。
其坐下幾位頭目,人人都是永寧州有名大盜,每一位都是入品的修為。
近些年,往往只要血流寨有一位頭目帶隊,便能攻無不克。
這也讓血流寨主高屠的聲威愈隆。
有人猜測,能將這樣一群桀驁不馴的巨寇壓服,高屠恐怕不止是易筋境界,而是進入鍛骨階段的中品強者。
后來傳著傳著,就變成血流寨主不出手,是因為已經完成易筋鍛骨,閉關錘煉臟腑,欲要更進一步。
惡名總是比美名傳得快,永寧不少人將這種謠言當做茶余飯后的談資,更有好事者通過各個山寨寨主的戰績進行實力排名,血流寨主高屠,常年穩居前三。
但婁洪好像對這個高屠,以及血流寨,從頭到尾沒有流露出一絲尊重,直接駕著大車同周商停在丹霞山前,又從車里取下幾個大口袋塞到周商手里,想了想后,又掏出幾個。
“這是...做什么用的?”
周商提溜著七八個大口袋,滿臉不解。
“只管帶上,一會兒有用。”
婁洪無所謂的揮揮手,“聽沈熾說你沈家村一戰后直接睡了,醒了還吃了一大堆食物對吧?”
“是的。”
周商將七八個布袋子往背上一甩,“怎么了?”
“你上山后,不用出手,就跟在我后面,把匪寇的腦袋裝進布袋里就好。”
婁洪語氣淡定的就像去菜地摘菜,言罷,便身子一轉,往山上去了。
他的步子不大,步頻也不快,速度卻驚人的快,像是在卡幀。
這種情況好像似曾相識,周商猛地反應過來,這并非對方不快,而是自己的眼睛,跟不上婁洪的動作!
果然,幾個呼吸后,婁洪已然消失在山頂,周商趕忙將馬車一綁,便往山上奔。
周商趕到山頂時,血流寨的大門已經被攻破,滿地都是尸首分離的匪寇尸體。
遠處洞中傳出震雷般的轟鳴和喊殺聲,周商沒有猶豫,背著布袋就往里頭進。
撿人頭這種事晚幾分鐘并沒有關系,反正人頭又不會長腿跑。
可若是再耽擱一會兒,周商真怕婁洪將血流寨的人全殺光。
說實話,他對玄靈修行界的體系,可是好奇慘了。
只是以他目前的資源,實在接觸不到什么靠譜的消息渠道。
營地里倒是老有人聊什么入品、中品、上品、超品。
但大多是道聽途說的流言,對于這種消息來源周商是不感興趣的。
首先是他的心思大部分都放在修行上,正在抓緊每一分每一秒投資自己。
另外也是因為,他對民間的消息渠道有所懷疑。
三人成虎,眾口鑠金,這種沒有成本的傳播,總會隨著傳播者的夸張演繹,失去最后一絲可信度。
他沒有足夠的見識分辨真假,更沒有多余的精力去蕪存菁,所以不聽不看不想才是最好的選擇。
但這并不意味著他放棄對修行境界的探究,尤其是在同云豹一戰過后,他對境界的好奇心更是達到頂點。
因為感氣境界與通脈境界表現出的戰力,差距實在太大!
所以他迫切想要知道,通脈后面的境界是什么,具體的表現又是什么。
那么婁洪便是目前他能接觸到最好的樣本,也是他毫不猶豫愿意跟著來的原因之一。
跨過滿地尸首,周商三步并做兩步便往里奔。
血流寨位于丹霞山巔,群堡皆是從山體中生生掏出來的,大洞連著小洞,一環扣著一環。
憑借著聲音的指引,周商不斷往戰場接近,沿途越過無數匪寇,皆是尸首分離,傷口處齊整如刀削斧鑿。
這怪異的情形,直到看見婁洪出手,答案才得以揭曉。
身影有若鬼魅般的人影在一眾匪寇間穿梭,人影略過便是血柱沖天而起,人頭滾落在地。
按理說直面這樣的殺戮,血流寨的匪寇早該心智崩潰。
可即便涕淚橫流,他們還是哭喊著,舉著刀兵,不斷朝著那鬼魅般的人影前進,然后成為尸體。
這種怪異的情形,哪怕兩世為人的周商也是聞所未聞,定睛望去。
原來是有人堵住了離開洞穴的幾處通路,除了自己來時這條,但凡有匪寇想跑,這些堵住洞口的人便會出手,或是將崽子的心肝掏出,或是將天靈抓爆,手段甚至要比鬼魅人影還要兇殘幾分。
所以對洞中匪寇而言,前進是死,后退也是死,只能絕望的哭喊,揮動刀兵。
十多個呼吸,山洞再無聲響,滿地尸首分離,一如周商之前所見的模樣。
婁洪站在尸山血海中,身上竟未沾染半分血跡,只是臉色有些奇異,“你們就是血流寨的頭目?你們寨主高屠呢?”
“想見寨主,先過我們這關。”
攔路的一位將手中頭骨丟下,朝著婁洪便是一爪。
猩紅色的光影自指尖噴薄而出,化作四道半月紅芒,劃向婁洪。
與此同時,其余幾人也齊齊出手,具是元炁化形的戰技,或掌印、或拳影、或指芒、或刀光,每一擊都讓周商有種頭皮發麻的感覺。
但身處其中的婁洪似乎連動都懶得躲,任憑戰技擊中身體,直奔一人而去。
“呯”!“倉!“呲”!
元炁戰技落在婁洪身體,發出“叮叮當當”的聲線,而在幾名頭目見鬼的表情下,鬼魅人影已經欺至身前。
“噗!”
掌刀劃過脖頸,血光沖而起,婁洪身影再次消失。
前一位人頭還未落地,婁洪便已出現在另一位面前,同樣的動作,同樣的急速,同樣的...不可抵御。
“噗”、“噗”、“噗”、“噗”!
一連五道血色涌泉,瞬間五顆人頭落地。
再想反應已經來不及,最后一位血流寨頭目,紅著眼沖向周商。
或許是想挾持人質使婁洪投鼠忌器,但還不等他靠近,便是“啵”的一聲。
頭目楞在原地,垂頭低望,胸膛穿出一條粗壯手臂。
隨著那條手臂被抽出,意識力量亦被快速抽離,轟然倒地。
“晦氣,臟了件新衣!”
婁洪甩著手臂,不滿的抱怨道:“不是讓你撿人頭么,你跟進來干嘛?”
“我想看看通脈之上修行者的戰斗。”
周商老實回答后,看著一地尸體,好奇道:“血流寨主呢?”
“你問我,我問誰?”
婁洪嫌惡的將染血衣袖從肩膀處扯斷,“找找唄,還能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