睜開眼是白色的天花板。
頭好痛。
這是哪兒？
她伸手捂著腦袋，眉頭緊皺。
她記得昨天她跟那個小大學生一起吃飯，原本都已經三個月沒有沾酒的自己因為對方問了一句要不要點一瓶紅酒而破了戒。
吃完飯她記得，本是打算要回去的，后來似乎跟另外一批人撞上了，又進了KTV。
后面的記憶開始模糊了，她只依稀記得自己在唱歌，然后又跟幾個小妹妹喝了啤酒，之后就完全記不得了。
自己怎么會在這兒？
胃一陣難受，頭也昏漲得厲害，天已經亮了吧？她猜想。
窗簾攔住了太陽，只有陰郁的光透進房間，依稀聽見車馬鳴笛，聲音漸強漸弱，如同在水面下聽著岸上人們的大聲呼喊，朦朧迷幻。
她有一種被整個世界遺棄的孤獨。
看著床邊的水，她忽然覺得口渴難耐，拿起水咕嚕咕嚕一口喝下大半瓶。
口渴尚解，接著就是難忍的尿意。
她掙扎著掀開被子，卻看到的是自己近乎赤裸的身體，愣了半晌之后她猛蓋上被子，發出了一聲刺耳高亢的尖叫！
這個混蛋！
她理所當然地將所有“本應該發生的事情”在腦海之中過了一遍，然后又極通情理地將所有事情都怪罪到了趙大江的頭上。
躺在床上她看著天花板，半晌之后她擦干凈眼角依稀淚痕，面色冷了下來，起身走進衛生間洗了一個熱水澡，將自己打理干凈，穿上衣服。
剛拿起手機，就看到一條信息發了過來。
“蘇姐，你醒了沒？”
自然是趙大江發來的信息。
她陰著臉，冷笑一聲，剛拿上包，手機又響了一聲。
“昨天你喝多了，沒問出你家住在哪兒，我就在附近找了一個酒店。”
蘇芩沉默半晌，她有預感對方還會發信息過來。
“蘇姐你千萬別誤會，我是跟一個女生一起把你送過來的。”
“把你送進房間之后都是她在房間里，包括脫衣服什么的，都是她弄的，我是在門外等著的。”
“倒是沒有別的意思，我就是怕你誤會。”
“蘇姐你要是不相信的話，可以問酒店前臺。”
“不過前臺可能換人了……你可以要求看一下監控，大概就是昨晚九點五十至十點二十分之之間。”
“然后酒店一樓有早餐。”
“對了，蘇姐你的車我開回去了，因為怕你醒來找不到車在哪兒。”
“你打個車回銀行，看你什么時候有時間，我去銀行找你，順便將車還給你。”
看著這一段又一段細碎的信息，蘇芩大松了一口氣，緊繃的身體松軟下來，躺在了床上。
這個混蛋！
誰發信息是這樣發的？一條信息說清楚不好嗎？
一條一分錢，你能一條信息說清楚的干嘛發這么多？
不要錢的么？
不過幸好……
她都打算去警察局報警了，幸好對方的信息來得及時，不然就丟人丟大發了！
她在床上滾了一圈，低沉的心情總算是明朗了起來。
赤足踮著腳起身拉開窗簾，看著那刺眼而明媚的陽光，蘇芩瞇著眼睛享受著暖洋洋的觸感。
半晌之后她平復心情，穿上鞋子，拿起手機回了一句知道了，然后對著鏡子整理了頭發和衣服大步走出門。
“你好，我想請問一下昨天晚上是你在值班嗎？”
“是的，我馬上就要下班了，請問有什么事嗎？”
“我想問昨天晚上九點五十到十點二十之間……”蘇芩有些尷尬，“我有一個朋友，昨天喝醉了，我想問是不是……”
“喝醉酒的就是您吧？”前臺小姐笑道：“是的，是我接待的，是一個男人和一個女人幫您開好房間的。”
蘇芩尬笑一聲，道了一聲謝謝，心中總算是徹底安穩了下來。
她走出門，下意識從包里拿車鑰匙，沒抓到才想起車是被開走了。
她不由罵了一句。
混蛋！
…………
…………
中午時間，趙大江開著蘇芩的車出了學校。
蘇芩約了他在銀行附近的一個小餐廳里吃飯。
停好車，趙大江快步走進餐廳，左右環視了一眼，就見蘇芩坐在一個靠墻的位置，桌上已經上好菜了。
趙大江忙走過去，“蘇姐，不好意思，讓你久等了。”
蘇芩道：“開車還遲到么？”
“就是開車才遲到，蘇姐你知道的，前面那條路特別堵，”趙大江將車鑰匙遞給蘇芩，“蘇姐，你的鑰匙。不好意思啊，昨天沒經過你的允許就把你的車開走了。那個酒店的地下車庫特別復雜，我怕你找不到。”
趙大江開走蘇芩的車其實還有另外一重意思，昨天蘇芩答應得那么痛快趙大江猜想應當還是有她喝酒上了頭的緣故，要是她今天清醒過來不認賬了怎么辦？
只是口頭約定，不見你不接你電話，你怎么辦？
因此，趙大江將其車開走，不管你認賬不認賬，你總得要見我一面不是，除非你不要車了。
蘇芩嗯了一聲，“我知道了，吃吧。”
趙大江點點頭，拿起筷子吃了兩口菜，忽然心中一動，“蘇姐，要點一瓶酒么？”
蘇芩黑著臉，“不用！”
趙大江訕訕笑了一聲，又吃了幾口菜之后忍不住問道：“蘇姐，昨天的事兒你沒忘吧？”
你非要提昨天的事兒么？蘇芩一陣窩火。
大家都不提這件事也就翻篇了，你非要幫我回憶？
蘇芩自己是曉得自己喝醉酒之后的行為不大體面，這也是她戒酒的原因之一。
可趙大江看著蘇芩這面色，心中咯噠一聲響，糟了，你該不會真不認賬了吧？
早知道車鑰匙不還給你了。
“蘇姐……”
“好好吃飯！”
趙大江嘴角扯了扯。
沉默吃完這頓飯，趙大江起身準備結賬，蘇芩卻制止了他，“我來。”
趙大江沒跟蘇芩搶單，只站在門口等著。
等蘇芩走出來之后，趙大江道：“蘇姐，昨天我們雖然是口頭協議，也許也是喝了酒的緣故，昨天我們約定的貸款的細節你可能記不大清楚了。既然如此，今天我們不妨重新商討一下。”
蘇芩愣了愣，搞半天你說昨天的事兒就是貸款？
“不用商討了，現在你有時間的話我們就先簽了初步合同吧。”
趙大江也愣了，你沒不認賬？
那我剛才說昨天的事兒你生氣干嘛……
哦——
趙大江回過神來。
兩人面面相覷，各自眼神古怪。
蘇芩有些面紅，咳咳兩聲，“上車吧，我們去銀行聊。”
“好叻。”
坐上駕駛位，蘇芩啟動汽車，突然注意到了儀表盤。
油加滿了？
她看了坐在副駕駛的趙大江一眼。
這車，借的還是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