獄卒已經準備好了快馬,梁小龍從獄卒手中接過馬韁繩,翻身上馬離去。
聲音遠遠傳來,“姚大人,你很不一般,照顧好我弟弟,我在應天等著燕王的軍隊兵臨城下。”
“我鍋經常在外辦事,讓我一個人在家里看書,書上都是些蝌蚪亂爬,我也看不懂。”
梁小虎心情失落,“我鍋說要出遠門,不放心我,才把我帶來了北平,這還是我鍋第一次離開我。”
姚予初注視著梁小龍快馬離去,直至消失在自己的視野中。
與其殺一個人,不如給他一條活路,讓他為自己所用,這是姚廣孝教他的。
此時此刻,他需要這樣一個人,而梁小龍就是最完美的人選,至于他回應天如何向齊泰交代,相信他自有說辭。
姚予初抹去梁小虎的眼淚,正色道:“別擔心,你哥是去立功的,他是聰明人,不會有事的。”
梁小虎用袖子抹了抹眼淚,“我鍋剛剛也是這么說的,他說我們兄弟兩的命是你給的,你是人中龍鳳,日后肯定是要一飛沖天的。”
聽完梁小龍所說,姚予初深感和聰明人說話,不費勁,看來梁小龍從他的話中領會出了不少意思。
這何嘗不是一種攻心......
北平的道路上依舊有燕山衛來來往往,應該是全部出動了,想來燕王還是沒有找到。
姚予初先回了一趟慶壽寺,將梁小虎留在了那,師父則告訴了他燕王的消息。
.................
一處小巷中,燕王披頭散發,渾身污穢,儼然一副瘋了的模樣。
沒等燕王發問,姚予初率先將梁姓兄弟的處置以及理由告訴了燕王。
梁小虎留在北平是為牽制梁小龍,而梁小龍所收買掌管宮門的太監則是為大軍長驅直入,直搗黃龍做準備。
讓梁小龍不斷傳來京中齊泰的消息,則是為了以后的大戰做準備。
間諜莫過于此,同時也是個障眼法,為了掩蓋他未卜先知而來的消息。
燕王聽完后,一道凌厲的目光落在了姚予初身上,“你是說本王會反?”
姚予初微笑道:“燕王以為呢?”
“你們這對師徒.......”燕王將一張紙條遞給姚予初,道:“將上面的地址透露給丘福,我瘋了這件事,鬧的越大越好。”
“屬下明白。”姚予初拜別燕王。
或許,燕王之心,從自己哥哥朱標病逝,爭儲失敗后,就已經變了。
丘福府邸。
管家將姚予初,梁小龍二人引到書房,并說,已經快馬加鞭已經去找自家老爺了。
在書房等了不久,就看見了黑著臉的丘福走了進來。
“何事?燕王還未找到,快說!”丘福臉色陰沉,坐在了姚予初對面。
姚予初看了一眼周圍的侍女,丘福會意,擺了擺手,“都退下,書房五十步之內不能有人。”
一眾侍女退出出書房。
姚予初喝了口水,語出驚人,“丘千戶認為,燕王會不會反?”
此語如同霹靂在丘福耳邊炸響。
“姚予初,你好大的膽,非議當朝藩王謀反,其罪可誅!”丘福怒目而視,刀已出鞘。
姚予初面色不改,直勾勾看著丘福,丘福定了定神,放下手中的刀。
“建文連削四王,眼下只剩燕王,燕王從不是坐以待斃之人,只怕.........”
“既然如此。”姚予初說道:“那試問丘千戶,燕王若敗,我等將如何?”
丘福回答道:“燕王若敗,北平府眾人,燕山衛眾將當誅九族。”
“所以,我們只能贏,不能敗,我們所做的一切努力都是最后的贏而做準備,為達此目的我們可以不擇手段!”
姚予初起身道:“歷史是由勝利者書寫的,不會記住我們這些小人物,所以我們要贏!”
“要贏的天下皆知,要贏的載入史書,除了贏,我們只剩下贏,別無選擇!”
丘福一時竟不知如何回答,他想過此事,卻沒有想這么遠,姚予初一言,讓他多了點其他的念頭。
良久,丘福起身拱手道:“予初之言,丘某受教。”
察覺到丘福已經被自己循循善誘而上鉤,姚予初說道:“丘千戶,務必監視好盧振,不,直接殺了!”
他決定先下手為強,不能等他們慢慢露出頭,要讓他們牽一發而動全身。
丘福若有所思,“盧振是指揮使,動他我需要一個理由。”
“他是建文的人,是建文在北平的眼線。”姚予初淡淡道:“他要是活著,燕王還未起兵,便已必敗無疑。”
丘福當即吩咐下去,手書一封,讓人交給朱能,張玉二人,讓他們協助此事。
“除此之外,還有一事。”姚予初將燕王交給他紙條遞給丘福。
紙條上是一處酒肆的地址。
丘福接過紙條,震驚道:“這是燕王的筆跡!”
姚予初對丘福講了燕王的裝瘋賣傻之計。
丘福收起紙條,“需要我怎么做?”
姚予初悄聲道:“燕王吩咐,裝瘋賣傻一事鬧的越大越好。”
說話間,管家傳來消息,張玉到了。
“予初,盧振這人果真有問題。”張玉拿出了一些書信,都是盧振與建文派來的北平布政使張昺的通信。
信上多是一些燕王府亂七八糟的事。
想來,信是還沒有來得及銷毀。
姚予初顧不上看這些東西,焦急道:“盧振如何了?”
“怕是殺不了了。”張玉道:“人剛被抓,張昺,謝貴,張信就帶著人到了大牢外。”
“建文把他們派來后,燕王就已經大權旁落,人只能交給他們了。”
這下麻煩了,還是不夠快,走漏了風聲,三人一個布政使,兩個都指揮使,是建文派來收繳燕王兵權,制衡燕王的。
其中都指揮使謝貴是燕王的人,這點姚予初是知道的,只是另外兩人把持著北平軍政。
要是直接殺了,只怕剛好給了建文動手的理由,直接會處死燕王。
.............,為今之計,只有轉移注意力,將他們的視線轉移到燕王瘋了這件事上。
盧振和燕王比起來,他們顯然更關心的是燕王。
姚予初漸漸打定了主意,他決定當一次二五仔,用燕王瘋了這件事當做投名狀,博取他們二人的信任。
一步步引他們上路!
“兩位,去找燕王,按殿下說的辦。”
姚予初將剛剛交給丘福的紙條收了回來,這是博取信任的投名狀,至關重要。
“我去找布政使張昺他們三人。”姚予初思索道。
“你去?不妥。”丘福阻止道。
姚予初雖然有燕王令,可張昺是聽圣旨的,更何況眼下是削藩的敏感時期,燕王令對他們而言有點形同虛設。
再一個,姚予初現在還沒有一官半職,他們更不會放在眼里。
張玉,朱能同樣不贊成,“這件事只能到此為止了,他們鐵了心要人,別說是你,就算是燕王,他們也許同樣不會賣這個面子。”
在他們心中,姚予初去不去的結果都一樣,北平燕王府眾人心知肚明,他們只聽建文的。
又何必去張昺那受辱呢。
“盧振必須死,不然要是燕山衛叛變了,燕王就真的沒有依仗了。”
姚予初此言,是擔心盧振是燕山衛護衛指揮,燕山衛中恐怕會有一大批人追隨,如果不盡快殺了,遲則定生變!
見姚予初如此說,丘福也就應允了。
張玉擔心道:“有多少把握?”
姚予初手機揉搓著紙條,回答道:“不知,總歸要試試。”
為了以防萬一,丘福派了王何跟隨,其他幾人去了燕王紙條上所寫的地點。
燕山衛的大牢外,圍滿了人,姚予初遠遠看見了張昺等人。
讓一旁的士卒將紙條帶給張昺,并讓他帶了一句話。“張布政使,還記得燕王爭儲失敗,是誰在推波助瀾嗎?”
士卒將紙條拿給張昺,并在他耳邊低語了幾句,姚予初親眼看著張昺的臉色從平淡到疑惑再到慌張。
他的目的達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