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貧窮，燕十三買不起馬。
他是光著腿走路的。
走著走著，一伸手，在路邊的樹上摘下一枚紅彤彤的野果，塞進(jìn)嘴里。
“呱唧呱唧。”
“呸，真酸……”
隨手把果子扔掉，燕十三接著趕路。
作為一名超級劍客，他的直覺相當(dāng)敏銳，就像野獸一般。
燕十三突然定住，轉(zhuǎn)身，微笑，對著身后面說道：“你好?！?/p>
陳盛從陰影中慢慢走出來：“我不好。”
“你哪里不好？”
“心情不好?！?/p>
“為什么心情不好？”
“因為我遲到了……”
燕十三仔細(xì)打量著來人，看到了他藍(lán)色的袍子，還有手上的重劍。
“一劍穿心，高通？”
“是我?！?/p>
“咱們約好比劍的，你的確來遲了?！?/p>
陳盛道：“對，來時碰到一點小意外，被幾個在水路上混的小毛賊耽誤了。他們……死得很慘。”
他的瞎話張嘴就來，而且保持著充沛的氣勢，一點也不怵燕十三。
“哦？”
燕十三皺眉道：“水上賊人？現(xiàn)在的世道都那么亂了？行，管他呢，我們的決戰(zhàn)還算不算？”
陳盛面無懼色：“當(dāng)然算?！?/p>
“好，那就快拔你的劍?！?/p>
“等一等！”
“等什么？”
陳盛說：“我今天剛殺了七個人，內(nèi)力不濟，決斗的話等明天再說?！?/p>
燕十三信了。
——作為一名劍客，假如你已經(jīng)動過手，消耗了體力，那確實不宜再戰(zhàn)。
即使贏了也勝之不武。
燕十三痛快道：“可以，明天就明天?！?/p>
陳盛頓了頓，然后說道：“那什么，還有個事，見到你之后……我忽然覺得，就算等到明天，我也不一定是你的對手?！?/p>
“哈哈哈哈……”
燕十三大笑道：“有意思。不愧是最近聲名鵲起的一代新秀，高通，你的眼力不錯，人也很坦誠。決斗就算了吧，再見?！?/p>
他邁著大步離去，發(fā)現(xiàn)陳盛居然還跟著自己，亦步亦趨的，就像個尾巴。
燕十三轉(zhuǎn)過頭，思索片刻，完了眉毛一挑：“我明白你的意思?！?/p>
“哦？”
“你應(yīng)該知道，此行我是去找謝曉峰比劍的，而且是個死約會，所以就跟著我。”
陳盛道：“我為什么要跟著你？”
燕十三道：“你的修為雖然不錯，卻還沒有達(dá)到頂峰，一旦我與謝曉峰比劍，你在旁邊看著，一定會有所領(lǐng)悟的。如果兩敗俱傷的話，你甚至還可以撿便宜，找機會把我們兩個都?xì)⑺溃约阂粦?zhàn)成名?！?/p>
陳盛理直氣壯，沖著他瞪眼道：“對，我就是這么想的，莫非你有意見？”
“哈哈哈哈……”
燕十三再次開懷大笑道：“我沒意見，甚至都開始喜歡你了！”
“哼，我只喜歡女人，卻不喜歡你?！?/p>
“有趣，有趣，那咱們一起走吧？”
“行，那就一起走?！?/p>
陳盛接著說道：“一起走還有個好處，你應(yīng)該感到幸運?！?/p>
“什么好處？”燕十三好奇地問道。
“看架勢，我猜你一定是個窮光蛋，窮得都快當(dāng)褲子了。而我卻不一樣，我有錢，跟著我你可以白吃白喝，甚至還可以找很多女人。”
燕十三上上下下地看著陳盛，露出了燦爛的笑容。
“好兄弟，請先走！”
……
兩個人果然并肩而行，日復(fù)一日，一路趕往此行的目的地，——神劍山莊。
前面是個無名小鎮(zhèn)。
環(huán)顧四周，街道上還挺熱鬧，米行、飯店、浴所，賣布的，賣菜的，賣笑的，什么行業(yè)都有。
已經(jīng)見識過陳盛的鈔能力，燕十三現(xiàn)在開心極了，對他客客氣氣的。
這就叫相見恨晚。
對于陳盛來說，相比較“天下第一劍”謝曉峰，他更喜歡燕十三。
燕十三的身上是有“溫度”的，他貪酒好色，又窮又懶，活得更像一個真實的人。
而謝曉峰的身上，背負(fù)的東西實在太多，比如家族的興衰，江湖的名聲，以及欠下的情債等等，他過得太累了，沒什么意思。
“嗯？”
在經(jīng)過一家酒樓的時候，燕十三指著眼前的招牌。
“那個，我們是不是該吃飯了？”
沒有性命之虞，陳盛現(xiàn)在完全不怕燕十三，嘴里沒個好氣：“吃吃吃，你上輩子是餓死鬼投胎？這都吃了多少頓了？”
燕十三笑嘻嘻的：“有白吃的機會，我為什么不能坦率一點？反正不用自己花錢?！?/p>
“說得好有道理，走！”
“哈哈。”
進(jìn)入鴻運酒家，掌柜的趕緊彎著腰湊過來，態(tài)度十分親切。
——這兩個小子一看就是不差錢的，衣服又新又亮，走路跟螃蟹似的那么橫，不宰白不宰。
“客官好……”
燕十三大手一揮，搶著說：“少廢話，把你們最好的酒、最好的菜都拿出來，我身邊的這位兄弟付錢。不滿意的話，砸了你這破店！”
老掌柜：“……”
陳盛：“……”
銀子果然好使，店家的東西上得果然快。
味道也的確不錯。
喝了杯陳年黃酒，燕十三咂咂嘴，滿足地嘆著氣：“高兄弟，你對我這么好，是不是認(rèn)為我已經(jīng)是個死人了？”
“為什么這么問？”
“說實話，謝曉峰年少成名，是公認(rèn)的天下第一，跟他對決我沒有必勝的把握?！?/p>
陳盛搖頭道：“你不一定會死?！?/p>
“哦？謝曉峰出手必盡全力，從來都不留活口的，我怎么會不死？”
陳盛一時語塞。
——總不能跟他說，我是個穿越的，而且知道劇情的大體走向吧？
“看你面色紅潤，最近都吃胖了，不像是短命的樣子?！?/p>
“噗……”
燕十三樂了：“借你吉言?！?/p>
兩個人大吃大喝，喝多了就趴在桌子上休息，醒來繼續(xù)吃喝。
不知不覺天色漸晚，已是華燈初上。
“今晚怎么睡？”燕十三問道。
睡，是一個多意字，陳盛秒懂。
“你想怎么睡？”
燕十三一本正經(jīng)的：“我這人害怕寂寞，不想自己睡。”
“同意?！?/p>
陳盛把掌柜的叫過來，問道：“店家，你們這邊有沒有那種地方？”
“卻不知是……哪種？”掌柜的疑惑道。
“可以聽曲兒的，聽完了身心放松，然后快樂似神仙?！?/p>
掌柜的就像做賊一樣，往旁邊偷偷地瞧了瞧，確定自家的母老虎沒在身邊。
他壓低聲音說：“有?。?！大店還是小店？多人還是單人？”
燕十三看看陳盛。
陳盛看看燕十三。
呲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