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
林譯徹底糊涂了,不是人,又不是次生體,那是啥?
“人都有磁場,他身上我感受不到,所以他不是人。”鏡中林譯喃喃自語,“但他外表就是人類,并不是次生體,這點非常有趣。”
“哪里有趣?”林譯皺眉。
“人類社會發展,就是從探索未知開始的。”
林譯無語,他可沒工夫探索未知,只想解決溫飽問題。
現在看,整起案件沒這么簡單。
可時間緊急,總不能一‘犯病’就喝酒啊。
這時,敲門聲響起,林譯開門一看,是個臉色蒼白,身穿藍色工作服的男人,手里拎著一個工具包。
林譯這才想起自己聯系了維修,急忙把男人請進屋子。
半個小時后,熱水器終于出水。
林譯付了錢后,在客廳抽屜一頓翻,最后找到一條香煙遞給男人。
香煙是原主人的,他沒這個癖好,放著也是浪費。
男人下意識去接,可手到一半又縮了回去。
指了指自己的肺部,苦笑:“晚期,不能抽了,小兔崽子在學說話,得多活些日子掙奶粉錢。”
林譯連聲抱歉。
送走了男人,坐在沙發上,看著茶幾上的香煙一臉無奈。
“尊敬的探索者先生,請問現在怎么辦?”林譯陰陽怪氣道。
“打草驚蛇。”
……
霧氣夾著余暉鋪滿天際,為城市添上一層朦朧之感。
清南區太平家園小區外,林譯囑咐治安隊員看守后,和楊青一起上樓。
房門打開,老人把兩人請了進去。
“阿姨,我是張志強的朋友,今天順道來看看他。”
“哦,強子已經睡了,我去喊他。”老人捶著腰,雙手摸索著挪向臥室。
“睡了?這才幾點啊!”林譯小聲跟嘀咕。
“誰呀?”張志強揉著眼睛從臥室走出,看到林譯二人,臉色頓時拉了下來,“你們怎么又來了?”
“說兩句話就走,不耽誤你時間。”
“啊,我去沏茶。”老人離開客廳。
“話快說,屁快放!沒時間聽你們嘮叨!”
林譯突然站起身,慢慢靠近張志強。
“你干什么!”張志強嚇得后退一步。
“你——到底是誰?”林譯死死盯住對方雙眼。
張志強眼中閃出一絲慌亂,不知怎么,眼前男人讓他感到一種莫名的壓力。
“什么我是誰,我是張志強啊,你有病吧!”
看到張志強的反應,林譯確定他絕對有問題。
隨即雙眼變成詭異的灰白色,緩緩道:“你根本不是張志強。”
“你是什么人?”看到這雙眼睛,張志強神色大變,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林譯摸了摸鼻子,俯下身,笑道:“你是第二個問這個問題的,想知道第一個的下場嗎?”
“原來你是獵人,我不回去!死都不回去!”張志強突然大喊。
林譯蹙眉:“什么獵人?誰是獵人?”
“啊!我不回去啊!”張志強一把推開林譯,沖出屋門,向樓下跑去。
兩人立刻追了出去,可剛到樓梯,拐角處竟然躺著張志強的尸體。
砰!
砰!
楊青臉色一變:“樓下出事了!”
再看眼前,早已沒了林譯的身影。
林譯飛奔出樓門,漆黑的夜色下,灰白色眼球環顧四周。
不遠處,兩名治安隊員躺在地上,腹部彈孔還在流血。
一個身材魁梧的背影,肩上扛著一個男人,正在開一輛SUV車門。
肩上男人奮力掙扎著,看到林譯,雙眼泛出紅光,歇斯底里大喊:“殺了我,快殺了我啊!我不能跟他們回去!我不回去啊!”
林譯正要上前,身影突然轉身,露出黑洞洞的槍口。
砰!火光炸亮。
林譯閃身一躲,子彈貼著手臂飛過。
男人臉色變了變,飛速上車,汽車發動。
楊青也跑出樓門,看到這一幕,急忙上車點火。
林譯剛要追,SUV車窗突然飛出一樣東西,徑直滾到了吉普車下。
林譯臉色一變,一拳打碎車窗,直接把楊青拽了出來,死死壓在身下。
轟!
吉普車原地爆炸,無數零件飛向四周。
兩人掙扎著站起身,林譯感覺右肩有些疼,用力一抓,一塊巴掌大小的汽車殘片被拔了出來。
“快止血!”看到林譯已被鮮血染紅的肩膀,楊青一把撕開褲腳,扯下一塊布。
“沒關系,已經愈合了。”摸著隱隱作痛的傷口,林譯擺了擺手。
畢竟還是肉身,一瞬間是真疼啊!
過了一會兒,一陣陣刺耳的鳴笛聲響起,消防、救護和治安隊趕到。
“查一輛黑色雪富萊SUV,車牌號DA358h6。”楊青盯著汽車消失的方向,一臉冷意。
……
火勢迅速被撲滅,看著側翻在地,燒得漆黑,還冒煙的汽車框架,林譯暗暗皺眉。
這時,一陣呼喊聲從樓里傳出。
林譯走進樓道,看見醫護人員正抬著張志強的尸體。
那名老人,也就是張志強的母親,正坐在地上拼命拽著醫護人員的衣袖。
“你們干什么呀!放開我兒子!嗚嗚嗚……”
“他真的已經死了。”醫生努力解釋著。
“他沒死,你騙人,他剛剛還活得好好的,嗚嗚嗚……”老人痛哭流涕,死活不放手。
林譯嘆了口氣,走上前,拿出紙巾幫老人擦了擦眼角。
“阿姨,我有話想對您說,是關于您兒子張志強的。”
老人慢慢停止哭泣,用力站起身,林譯趕緊扶住,二人緩緩上樓。
再次來到這間屋子,林譯心中升起一股異樣情緒。
老人從抽屜里取出一個相框,坐在角落搖椅上,相框上是張志強的黑白照。
“阿姨,您節哀。”林譯輕聲安慰,正想著怎么開口。
“唉,強子他爸在強子很小時就沒了,我不想讓他沒父愛,又怕再嫁他受欺負,我是又當媽又當爸,我給他的壓力太大了,怨我,怨我啊!”老人輕輕撫摸著遺像,布滿皺紋的臉上盡是淚珠。
“阿姨,別這么說,您也是為了他好。”
“其實強子那天就沒了,我知道的。”老人淚水一滴一滴落在相框上,“可是啊,我這心里就是過不去這道坎。”
“您知道?”林譯一怔。
“唉,我雖然眼瞎,可心不瞎,你說自己掉下來的肉,自己怎么會不知道呢。”
林譯聽著,沉默不語。
“那天下午強子在我懷里不動了,我呀,感覺天都塌了。可是呢,老天爺可憐我這個瞎婆子,我兒子又回來了,哎喲,這把我高興的。可是第二天,我發現回來的不是強子,他不吃他媽做的紅燒肉了,他喜歡睡懶覺了,他對他媽發脾氣了。”
“那您為什么?”
“至少啊,他還喊我一聲媽,只要他還管我叫媽,那他就是我兒子。”老人抹了抹眼淚,“真對不起,給你們添麻煩了。”
搖椅輕輕擺動,不知何時,老人發出細微的鼾聲。
林譯緩緩起身,悄悄走出門外,關門瞬間,順著縫隙向里看去。
老人躺在搖椅上,雙手抱著遺像,柔和的燈光照在她布滿皺紋的臉上,安靜又慈祥。
林譯輕輕帶上門,盡量不發出一絲聲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