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常犯罪甚至殺人，兇手都想快速逃離犯罪現場，或者最快脫離尸體，這是生物趨利避害的天性。
這起案件的兇手卻違背這一天性，要知道把尸體變成現在這樣，需要的時間可不短。
他寧愿冒巨大風險分尸和煮尸，說明尸體上一定留下了他的印記，而這個印記會直接導致他被抓。”
“有沒有別的因素導致兇手這么做？比如心理變態什么的。”林譯突然想到這一點。
“暫時還沒想到，不過也不能排除。”
望著窗外的夜色，林譯陷入沉思。
聲音繼續道：“還有一點很有意思。”
“哪一點？”
“拋尸地點，兇手為何把大部分遺骸拋在東川大學附近？”
“他是想掩蓋真正案發地點。”林譯立刻補充。
“可就是這點，說明兇手很可能知道死者是東大學生。
反向思維，如果兇手不知道死者是東大學生，他是如何精準把大部分遺骸拋在東大附近？
導致治安隊前期調查方向全部集中在東大，從而錯過了最佳破案時機。
對不起，我從來不相信這世上有巧合。”
現在這些都只是紙面推測，林譯需要案件親歷者，想了想，還是給羅震打了電話。
得知林譯需要當年參與案件的偵破人員時，羅震猶豫了一下，最后還是同意了。
汽車在昏黃的馬路上疾馳。
“這個人脾氣不太好，一會兒你忍忍。”駕駛位的羅震一臉不自然。
兩人來到一處老舊小區。
咚！咚！咚！
過了好一會兒，屋內傳來一個聲音：“誰？”
“師傅，是我。”
房門打開，探出一個滿臉皺紋的老人。
“有新線索？”老人看向羅震。
羅震身體一抖，囁嚅道：“沒，沒有。”
“那你來干啥？滾犢子！”
嘭！房門重重關上，震起一片灰塵。
羅震尷尬轉過頭：“我師傅李志忠，當年‘東大案’調查人員之一。之后因傷退下，這件案子也成了他的心結。后來立下規矩，除非有新線索，否則誰也不見，包括我和他女兒小男。”
羅震說完，又敲了敲房門。
“師傅，我帶來一個人，或許能幫忙。”
房門立刻打開。
“哪呢？”老人皺眉。
羅震側身露出身后的林譯。
老人掃了一眼，正要關門，羅震急忙上前攔住。
“‘901’案就是他破的。”
“嗯？”
老人一怔，雖然已年逾古稀，可雙眼卻如鷹一般銳利，上下審視林譯一遍，這才打開房門。
兩人進屋，一股濃烈的煙油味瞬間撲來。
林譯巡視四周，昏黃的燈光下，茶幾，沙發，甚至餐桌上堆滿了各種文件資料。
靠近窗戶位置，是一張巨大的棕色長方形木桌，桌上同樣擺滿了文件資料。
桌后是一塊移動黑板，上面是密密麻麻的人物名字和照片。
林譯看了一眼，照片和名字竟都與‘東大案’有關。
“喝水自己倒。”老人指了指地上一堆資料中的暖瓶，一瘸一拐地回到桌子里。
林譯拱了拱手：“我叫林譯，今天冒然拜訪，想向您請教‘東大案’一些情況。”
打量著眼前一臉平靜的青年，李志忠雖然面無表情，可心里卻已翻江倒海。
作為一個在治安系統待了一輩子的人，他比任何人都清楚，一起案件，尤其像‘901’案這種跨年連環兇案的偵破難度。
當那天徒弟興沖沖告訴自己，‘901’案已經破獲，功臣是個年紀二十出頭的年輕人時，
他呆愣了許久，最后不禁感嘆后生可畏。
“說吧，想知道什么？”
林譯想了想，緩緩道：“當時社會大環境，比如經濟發展狀況，民眾心理狀態，社會治安情況等等。
還有就是‘東大’案發生前后三年時間，類似的案件信息。”
此話一出，不僅羅震愣住，就連李志忠也是一怔。
他本以為林譯會問一些案件的具體細節，沒想到會是這些。
“你懷疑這不是兇手第一次作案？”羅震咽了口唾沫。
林譯搖了搖頭：“現在還不清楚。”
李志忠又重新打量一遍林譯，過了好久，暗暗點頭。
“等整理完讓阿震給你。”
羅震長長舒了口氣，像是完成了一項艱巨的任務。
出門剛上車，林譯兜里的手機突然響了。
……
兩人趕到心理研究所時，蘇慕遠正和一個年紀三十出頭，穿著治安隊制服的女人說話。
“小男？你怎么在這？”看到女人，羅震一臉詫異。
女人看到羅震，擺了擺手：“轄區出事了，我爸還好吧？”
“我們剛從你爸那過來。”
女人一怔，仔細打量起林譯。
“你們來了，介紹一下，這就是林譯。”蘇慕遠笑道，“這位是臨東治安隊李隊長。”
“李勝男。”
“林譯。”
兩只手淺淺握了握
李勝男打量著林譯，心中不免狐疑。
這就是破獲清南‘13號樓’案和‘901’案的人？看著也就二十出頭，會不會搞錯了？
可‘九天莊園’案影響實在太大，上頭又給了期限，無論如何她也得賭一把。
林譯也在觀察眼前這個女人。
極短的平頭，高聳的鼻梁加上鷹般的眼眸，少了分柔弱，多了分干練。
對于李勝男，他記憶中也有所耳聞，年紀輕輕，作風硬朗，屢破大案。
蘇慕遠看向李勝男：“既然都到齊了，說說情況吧。”
李勝男點點頭，從包里拿出一個檔案袋遞給林譯。
林譯打開檔案袋，抽出幾張，大致看了看。
時間：12月8號18點37分。
星期五。
…
地點：臨東區。
…
內容：九天莊園14號發生命案。
…
現場發現四名受害者，均已無生命氣息。
受害者為該別墅女主人和她的三個孩子。
…
不久在距九天莊園，四公里外森林路上，發現損毀的汽車和別墅男主人尸體。
…
…
林譯繼續往下翻，當看到其中一個受害者名字時，微微一怔。
“趙騰云？[騰蘭生物]創始人？”
“什么？趙騰云？趙騰云怎么了？”羅震臉色一變，伸手想要接過檔案，發現不合適，又慢慢收回。
林譯記憶中，這個[騰蘭生物]可不簡單。
作為東川最大的醫藥公司，涉及領域非常廣，包括生物科技、醫療研究、醫藥開發等等。
不夸張的說，整個東川，甚至全國，只要與醫學沾邊的項目，都少不了[騰蘭生物]的影子。
這么一家醫療巨頭的創始人被滅門，帶來的影響可想而知。
“案發后，園區保安在晚上看到14號別墅里……死者都活著。”李勝男臉色遲疑，沒再往下說。
整起案件太匪夷所思，要不是她親眼看見，無論如何也不會相信。
此話一出，眾人全都變了臉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