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瓊兒打量片刻,認出了這婦人的身份——
李春華的奸夫叫張牛,這婦人正是張牛的親娘。
張大娘方才一眼就認出那件衵衣是自己兒子的,涉及到兒子的丑事,她恨不得讓點破此事的溫瓊兒立馬閉嘴去死。
她惡狠狠地瞪著溫瓊兒,藏在背后的手悄悄推李春華一下。
李春華被點醒,頓時理直氣壯起來:“沒錯,這是我家大志的,我起來的急穿錯了。”
左右她家大志今日在外未歸,也不會有人拆穿她。
村民們大概是信了她的解釋,落在她身上的視線瞬時少了許多。
李春華悄悄松了口氣,眼神陰沉地盯著豬籠的方向。
族老嘆了口氣,看著溫瓊兒直搖頭:“三省媳婦,已經證實衵衣是大志的,你沒有別的好辯解了吧?”
溫瓊兒抬眼,清冷的目光掃過這些人的嘴臉,譏諷一笑,手卻在背后摸起了一塊鋒利的石頭。
這些人當真以為,一個豬籠就能困住她嗎?
族老見溫瓊兒沒再說話,只當她已經認罪,便開口:“既是如此,沉——”
“衵衣不是大伯的!”稚嫩又堅決的聲音打斷了他。
溫瓊兒微微一愣,抬頭望聲音來源處看。
只見一個身材瘦弱、個子矮小的“小蘿卜丁”穿著滿是補丁,卻洗得很干凈的布衣,直直地立在那兒,看似七八歲模樣,眉眼俊俏,眼底含光,一眼就看出是帥哥坯子。
朦朧的記憶中有某處微微亮起……
溫瓊兒認出來,這是孟三省的二兒子——
孟仲元。
“仲元,你說什么?”
族老皺眉問。
“別聽他胡說八道!”
李春華幾乎是跳起來要去抓孟仲元,“他一個小孩子,哪里知道這些。”
孟仲元邁著小腿,靈活跑到族老身后,對李春華做了個鬼臉:“我就知道!大伯娘不給大伯洗衵衣,使喚我洗,我看過大伯的衵衣都是破的!”
李春華方才露出來的衵衣大家可都看到了,雖是半舊的,但一點破洞都沒有。
族老意識到自己竟被兩個婦人給戲耍了,臉上浮起幾分怒氣,沖李春華怒喝:“到底怎么回事!”
李春華瞠目結舌、支支吾吾,不知作何解釋。
這局面,反轉可真快。
趁著他們吵鬧,溫瓊兒用手上的石頭把捆著豬籠的藤條割斷,走了起來,朝孟仲元投去感激的笑,卻突然發現這孩子看著她的目光中透著恨意!
還來不及深思,便見張大娘又開始插嘴,“仲元,你乖乖說,這話是不是別人教你的?”
溫瓊兒一邊輕撫著鋒利的小石塊,一邊慢條斯理道:“說來奇怪,我自問從未得罪過你,你為何要與李春華一唱一和地陷害我?”
“按理說今日之事與你并無相干,你與李春華也并不親密,沒道理你會摻和進來啊。”
“你是什么時候跳出來的來著?想起來了——”
“是李春華露了衵衣那會兒,難不成……你知道這衵衣是誰的?”
溫瓊兒的嗓音依舊沙啞低沉,但卻字字鏗鏘、有理有據,村民的思路不由自主地被她拉著走,紛紛打量著張李二人,竊竊私語。
“娘說錯了!”
就在這時,孟仲元清脆稚嫩的聲音響起:“張奶奶和大伯娘關系很好的,她經常讓張牛叔來給大伯娘送東西,前幾天還讓張牛叔來送了一只絹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