體育場上，老大爺望著秦牧離去的背影，嘴角浮現出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容。
在他手里攢住的，赫然是一張嶄新的一百塊。
回想起，秦牧哭喪著臉，卻又不得不花錢消災的場面，老大爺的心情變得更加燦爛。
這小家伙，現在肯定在心里罵自己吧？
不過話說回來，好久沒有看到這么有靈性的格斗系精靈了。
也不知道這傻小子走了什么狗屎運，能夠擁有這樣一只天賦卓越的精靈。
可惜啊可惜，偏偏是個雙屬性的，終究沒有單格斗那么完美。
想要學會那個招式的話，也會更加困難。
老大爺嘆了口氣，想不到淡出公眾視線的他，竟然會有一天會重新生出愛才之心。甚至，那只猛火猴，也只不過見過寥寥兩面。
緣分，當真是一種玄之又玄的東西。
“這臭小子，真是不懂尊老愛幼。明明帶了那么多東西，也不知道順便請老頭子吃個早飯。”
“罷了罷了，求人不如求己。反正有了這一百塊，早飯肯定是沒問題了。剩下的，中午還能去切只肥一點的鴨子。”
老大爺雙手往背后一繞，便打算去就近的早餐店，填飽肚子。可就在他轉身之際，卻突然出現一人，將他叫住。
“老師，好久不見。”
明明是一聲溫和的問候，傳入老大爺的耳中，卻給了他一種如入寒風的冷意。
回頭望去，說話的是一個笑瞇瞇的男子。如果秦牧沒走，必定能夠認出眼前之人，正是昨天在校門口有過匆匆一瞥的溫東元。
“老師還沒用餐吧，我買了您最喜歡的蟹黃湯包。少醋，多姜絲。對了，還有必不可少的稀飯。”
“這邊學生也不熟悉，老師可否幫忙找個地方？”
“東西還挺重的。”
有那么一瞬的恍惚，讓姚武仿佛回到了當年。那時候，他還不是什么租借處的管理大爺，而是聲名遠播的耀武武館館主。
而眼前的溫東元，也遠遠沒有今天的名聲，只不過是武館之內，一個無知懵懂的楞頭小子。
當年的他們就一起經歷過無數次如同眼前這樣的畫面。
不是父子，勝似父子。
可惜的是，曲終人散，天下無不散的宴席。
聯盟頒布的有關道館獨立出來的政令，讓武館的地位一落千丈。
而溫東元為了追求更強實力，離開耀武武館的行為，也成為了壓垮姚武的最后一根稻草。
不久后，溫東元放棄最擅長的格斗屬性精靈，轉而專精超能系精靈的消息傳來，姚武徹底心灰意冷。
毅然決然地選擇了回到故鄉常市，成為一個普通小區的租借處管理大爺。一待，就是多少年。
記憶如同潮水，涌上心頭。回過神來，姚武的眼眶都已經發熱變紅。
“跟我來吧。”
“好的，老師。”
姚武不知道自己為什么會愿意讓溫東元跟上，也許，只是他剛好餓了，而溫東元又恰好帶著他最喜歡吃的蟹黃湯包。
租借處的屋內，溫東元細心地將食物擺放好，又替姚武將稀飯盛到碗中。整個過程中，姚武一言不發，就那么靜靜地看著溫東元前后忙碌。
等到一切弄好，姚武才取過裝著白糖的罐子，準備倒上一些。
這是他一直以來的習慣，早些年吃了太多的苦，總想著借助這種方式，可以讓生活甜一些。
“老師，我來吧。”
溫東元沒等姚武回應，就自顧自地接過糖罐，取了兩只手都能數夠的幾粒，放入稀飯之中。
“老師，年紀大了，糖還是少吃吧。”
姚武皺了皺眉頭，終究是沒有阻止溫東元的動作。端起稀飯，就是滿滿的一大口。
一絲淡淡的甜味，在味蕾上，若有若無。
又是一口蟹黃湯包入口，醋味與姜味，相互交織，美味異常。
但...
已經不是姚武印象中的味道。
人變了。
味道又怎么會對？
姚武放下碗筷，再沒有了繼續的興致。
“說說吧，這次怎么會突然來看我這個老頭子。”
“老師不再吃點了嗎？我的事，不急的。”
溫東元驚訝于姚武的淺嘗輒止，他認識的姚武可不是這樣的。作為練武之人，又是擅長格斗系精靈，最注重的就是身體打磨。自然而然的，胃口也就遠超常人。
可現在，姚武竟然只喝了半碗稀飯，吃了一個包子，就已經停了下來。
莫非，真的是英雄遲暮，不能飯已？
“年級大了，吃不進了，終究是沒有享福的命。說吧，找我有什么事。看在你叫我一聲老師的份上，能幫的，我會幫的。”
溫東元情緒低落，多年未見，那個無比強大的老師，已然判若兩人。
“既是如此，那學生也就不強求。不瞞老師，學生這次前來，是想求老師傳授當初耀武武館壓箱底的那個招式。”
“在不久之后，學生就要參加道館級訓練家的沖段賽。那個招式，對于學生來說，很重要，希望老師能夠成全。”
姚武沒有答應，也沒有拒絕。
雖然痛心曾經最鐘愛的弟子沒能和他一起走到最后，但真要讓他完全無視當初的感情，他自認為也做不到那般鐵石心腸。
人老了，總是最重感情。
“罷了，你將要學習的精靈放出來我看看吧。”
“老師，你答應了？”
溫東元眼神一亮，沒有片刻遲疑，當即將精靈放了出來。
“恰蕾姆？”
姚武眉頭緊蹙，對他來說，溫東元會放出恰蕾姆，倒也算得上是意料之外，情理之中。
畢竟，當初溫東元離開武館，就是憑借超能系精靈克制格斗系的特點，踩踏在各地武館的頭上，快速崛起。
如今，想來跟隨他學習格斗系的招式，自然最好的對象也是擁有格斗系的屬性。
一來二去，便出現了超能系加格斗系雙系組合的恰蕾姆。
可就如同姚武考慮的那樣，猛火猴這樣的雙系精靈學習那個招式，都頗為艱難。更不必說，還是雙系存在克制關系的恰蕾姆了。
“這只精靈學不了。”
“為何？老師不愿助我？”
“不是不愿，是不能。若是其他精靈，難是難了點，還可一試。但恰蕾姆的超能系屬性，會對格斗屬性形成壓制。所以它，無法凝聚最純粹的格斗屬性能量。”
聽到姚武的解釋，溫東元心下明了，姚武并不是在故意為難他，只是自己時運不濟。
“你若有其他格斗系精靈，我仍舊可以幫你...”
看著失落的溫東元，姚武忍不住開口，可換來的卻是溫東元的搖頭否定。
姚武心頭一陣黯然，當初以格斗為豪的弟子，如今竟只有一只格斗系精靈，而且還是恰雷姆這樣的存在。
耀武武館，終是沒落了。
此行的目的已經完不成，溫東元也沒有了繼續待下去的心思。
“老師，學生還有事需要處理。那今天，就先告辭。等有空，再來探望老師。”
就在溫東元即將踏出門檻的一瞬，身后姚武的聲音，再次傳來。
“追求強大，無可厚非。可這并不意味著，規避艱難。”
“沒有人可以永遠占據優勢，強大更是容不得半點投機取巧。”
“我言盡于此，往后沒什么事...”
“就不用再來看我了。”
溫東元渾身一顫，最后還是沒有回頭。
“我...知道了。”
“老師，您保重。”
門口空蕩蕩的，同樣空蕩蕩的，還有姚武的內心。
桌上的食物已經涼透，可姚武卻毫不介意，重新坐下來，一點一點，將所有的東西吃完，連醋碟都沒有剩下。
屋外，溫東元回望了一眼租借處，內心更加堅定。
投機取巧？
不！
老師，我會證明給你看的。
結果才是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