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在一起吧。”
葉清宜微怔,周赫面帶期待的等待著她的回答。
遠處的楚墨遲,雖然不知道兩人究竟在說什么,但也……猜到了個七七八八,帶著幾分落寞的,轉身離開。
“……選菜吧,我餓了。”
葉清宜沉默了半晌,終究是避開了這個問題。
周赫目光沮喪,卻也,沒有多說什么。
葉清宜在選菜的時候,鬼使神差的就回頭望了一眼,看到的只有超市內三三兩兩的人群,走走停停。
“怎么了?在看什么?”她身邊的周赫,低聲問。
葉清宜卻只是搖了搖頭,因為連她自己都不知道,究竟是在看什么。
楚墨遲坐在車內,抽完了一整支的煙,眼神明明滅滅的看著遠處的超市,腦海中回蕩著的,只有周赫和葉清宜相擁的畫面。
“墨公子,好巧……”他出神的時候,有人敲響了半開的車窗。
楚墨遲抬眸的時候,看到的就是彎著腰跟他打招呼的女人,他隱約記得,大概是,不久前的酒會上見過。
似乎是,那位老總的千金,剛從國外回來不久,叫……
他有些記不清了。
“我是許曼,上周在酒會上我們見過的。”
好在她自報了家門。
楚墨遲微微點了點頭,“許小姐。”
許曼有些不好意思的說道:“是這樣……我的車出了點問題,能不能麻煩墨公子送我一程?”
類似搭訕的理由,楚墨遲不知道聽了多少,“我替你……好……”
拒絕的話到了嘴邊,余光卻看到了跟周赫攜手出來的葉清宜,而此時,葉清宜的目光正好不偏不倚的落在兩人的身上。
楚墨遲呼吸一滯,卻也只能當做什么都沒看見,甚至是,紳士的,給許曼打開了車門。
可只有少數的人知道,紳士這兩個字跟墨公子是如何的格格他這輩子的耐心和溫柔,也只是交付了一個人,而已。
許曼對于他的動作自然是受寵若驚,嘴角揚起自信的笑容,可楚墨遲的嘴角卻在誰都看不到的時候,慢慢的僵硬住。
這是周赫第一次在現實生活中看到楚墨遲,雖然距離較遠,但他卻認出了,那個只一個背影就能讓葉清宜失神的男人是誰。
“清宜,我們回去吧。”
葉清宜看著遠去的車身背影,動作緩慢的點了點頭。
……
“謝謝你送我回來,既然到了,不如一起進去喝杯茶?”許曼做出邀請。
墨公子看了看手腕上的表,“怕是不行。”
“墨公子這是,約了人?”許曼猜測道。
楚墨遲沒有回答,卻也沒有否認。
許曼還是第一次被人這樣拒絕,帶著幾分蠻橫的意味:“不知道墨公子這是約了什么美人?連陪我喝杯茶的時間都沒有?”
楚墨遲略略抬起那雙桃花眸子,“……大概是,想要約我喝茶的女人太多,許小姐約莫是要排個隊。”
“你……”許曼壓了壓心頭的不滿,“你什么意思?”
“沒什么意思,許小姐才情樣貌家世都是一等一的不錯,不是我在外面放浪形骸的對象……”
換而言之,他只是想要玩,卻并不想要招惹麻煩。
“砰——”
許曼下車的時候將車門摔得很響,可見火氣有多大。
楚墨遲對此只是微微輕笑,開車離開。
到了跟周芷煙約定好的地點,楚墨遲看了一眼時間,時間剛剛好。
只是,周芷煙卻并沒有準時到。
楚墨遲也不在意,點了杯咖啡,靜靜的等著,他絲毫不擔心,她會不來,對于這種有野心的女人,任何一個能向上爬的機會,她都不會放過。
事實也誠如楚墨遲所料,在一刻鐘后,周芷煙姍姍來遲,“路上有點堵車,我來晚了……”
楚墨遲抿了口咖啡,漫不經心的視線在她的臉上掃視了一眼,“無事。”
周芷煙笑了笑,在他的對面坐下,“墨公子今天找我來是……”
“葉嘯鳴的把柄,你開個價。”墨公子直奔主題道。
這段時間以來,周芷煙身上的氣質有了些許細微的變化,許是被人吹捧習慣了,找到了不少自信,“墨公子,如果我想要的是錢,那我……直接就可以找葉董,想必他也不會吝嗇這一點錢財。”
“周芷煙,女人聰明是好事,貪心不足的女人卻只會讓人生厭。”楚墨遲放下手中的杯子,“說說你的條件。”
周芷煙放在桌上的手相互摩搓了一下,“……我不要錢。”楚墨遲扯了扯嘴角,等待著她的后話。
“我想……做你的女人。”周芷煙沉了沉,手指攥緊,將自己心底的話說了出來。
楚墨遲嘴角帶著笑意的弧度不變,“做我的女人?你覺得我會答應?”
周芷煙抬頭,眼睛一瞬不瞬的看著他,“即使是為了葉小姐,墨公子也會答應,不是嗎?”
當“葉清宜”三個字從她的口中脫出,楚墨遲的嘴角的弧度就斂了一些,“哦,你倒是說說,我為什么要為了一個已經貌合神離的女人,勉強自己跟一個瞧不上眼的女人在一起?”
他一向是不喜歡跟女人斤斤計較,可葉清宜是他的禁忌。周芷煙因為那一句“瞧不上眼的女人”,而整個人僵硬一下,“……是貌合神離,還是墨公子有意將她推離,別人不知道,我在你身邊待了這么久,多少……還是能看出一些。”
即使,她猜不到緣由。
“我倒是……小瞧了你。”楚墨遲意味不明的說道。
周芷煙抿了抿唇,等待著他的回答。
“想留在我身邊?可以。”他說,“把東西交出來。”
“這么重要的東西,我當然不能隨身攜帶……”周芷煙說,“今天晚上十點,盛興酒店1708號房間,我在那里等你。”
“這么迫不及待?”他嘲弄。周芷煙面上一閃而過的難堪。
“葉嘯鳴的把柄,你是怎么弄到手的?”楚墨遲準備離開的時候,忽然問道。
周芷煙面色一僵,“從一個朋友那里偶然得到的。”
“朋友?有備份么?”他問。
周芷煙,“沒有,原版就在我這里。”
“最好是這樣,你該知道,我這個人,不喜歡被蒙騙。”他在臨走的時候,寒聲警告。
周芷煙抿了抿嘴唇,“不會。”
楚墨遲上了車以后,給楊雪打了個電話,“你去好好查一查,最近周芷煙都接觸了什么人。”
楊雪:“是。”
電話掛斷以后,楚墨遲并沒有回公司,也沒有回家,而是直接去找了葉嘯鳴。
葉嘯鳴在書房,孫琳以女主人的身份接待了他。
孫琳以長輩的身份和口吻對他噓寒問暖,楚墨遲的神情自始自終卻都是淡的。
他改不了的一個毛病便是,沒有辦法對著葉清宜厭惡的人和顏悅色,這儼然已經成了他的一種本能。
孫琳在他這里吃了癟,漸漸的也不再那么熱情,“我去看看他怎么還沒下來。”
楚墨遲只是微微點了點頭,沒有多余的話。
孫琳暗自抿了抿唇,暗道:果然是養不熟的白眼狼,從小吃穿用度都是葉家的,如今不過是被周家認了回去,就在她這里擺起了架子。
“東西拿到了?”一見面,葉嘯鳴就直接開了口。
楚墨遲:“還沒有,今天晚上她會把東西拿過來,不過……有件事情我很少好奇,葉董這么機密的事情,怎么會被她一個小職員拿到手里?”
葉嘯鳴聞言,臉色細微的變了變。
一旁的孫琳聽到后,臉色更沉了一些。
楚墨遲不動聲色的將兩人的神情變化都看在眼底,心中已然有了判斷,“葉董今年貴庚?”
葉嘯鳴抬眼看他,神情是被揭穿的不悅。
墨公子并沒有身為小輩的自覺,他所關心和在意的只有一個人,整了整袖口的袖扣,“我替葉董出力的條件是什么,希望葉董能夠清楚的記得,其余你的任何事情,我并沒有多余的心思去費。”
“你這是在威脅我?”葉嘯鳴沉聲問道。
楚墨遲嘴角掀了掀,“不,是提醒。”
他頓了頓,“當然,如果說成是威脅能讓葉董更為重視的話,我也,不介意。”
葉嘯鳴一拍桌子,“你不要忘記自己是怎么走到今天的!”
他的用意在于攜恩相報,而楚墨遲卻說,“這一點我自然不會忘記,所以才要為她計謀深遠,葉董……”
他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衣角,“商人看重的是信用,這一點,我希望,你能有,時間不早了,我還有事情要處理,東西拿到我會直接銷毀,這一點您就不用擔心了。”
他說的這話,滴水不漏,葉嘯鳴心口憋著一口氣,卻舒不出來。
……
龍岸。
葉清宜坐在沙發上,有一搭沒一搭的刷著網頁上的新聞。
廚房里,周赫在不停歇的忙碌著。
葉清宜按了按有些酸澀的眼角,踩著拖鞋走到廚房門口,“……就兩個人,不用準備那么多菜。”
她這些天的胃口并不好,吃什么都沒滋沒味的,也不想白白浪費他一番心思。
周赫:“你去坐著再休息一會兒,很快飯菜就好了。”
葉清宜抿了抿唇,靠在廚房門口,看著他忙綠的身影,有些恍神,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最近越來越多的時候,她都覺得,周赫跟楚墨遲,很像。
“嗡嗡嗡……”震動中夾雜著一陣手機鈴聲。
葉清宜走過去將手機拿了起來,唇角勾了勾:“這個時候給我打電話,是你家那位又被盛媛雪那個狐貍精給勾走了?”
盛夏卻沒有心思跟她說笑,“你跟楚墨遲現在……還好嗎?”
葉清宜:“……怎么突然這么問?”
“我剛才,好像,看到,他去了酒店……前臺說,那套房是一個姓周的女人開的。”大晚上的一個男人去酒店密會女人,這場景怎么看都透著暖味和……
“姓周……”葉清宜低聲重復了一句,“周芷煙么……”
“你認識?”盛夏略微差異。
“你忘記了,我給你說過,有個女秘書,說是懷了他的孩子。”
盛夏:“……”
“清宜,可以吃飯了。”周赫將桌上的菜擺好后,走到她面前,說道。
葉清宜拿著手機,有些抱歉的說道:“我……先出去一趟,你自己先吃吧。”
周赫一頓,“天太晚了,你要去哪兒,我陪你一起。”
葉清宜握了握手機,“……不用。”
周赫:“可是外面現在……”
他的話還沒說完,葉清宜已經換好了鞋離開。
周赫一個人坐在桌前,看著滿桌子的飯菜,拿著筷子的手,捏緊。
葉清宜從龍岸匆匆出來,來到了盛夏口中所說的那家酒店,“1708號房間里都有些什么人?”
前臺小姐看著她面色不善的模樣,柔聲道:“很抱歉,這涉及客人的隱私,我不能隨便透露。”
“你們經理呢?把他給我叫出來。”葉清宜沉聲道。
五分鐘后,葉清宜出現在了1708號房間門口,手中拿著房卡。
而此時房間內,穿著黑色雷絲吊帶睡衣的周芷煙手中拿著兩杯紅酒,一杯遞到了楚墨遲的手中,“墨遲……”
楚墨遲并沒有伸手去接,反而是伸手勾住了她垂下來的頭發,在指尖繞了一圈,“這樣,就想要引誘我?”
“那你……想要怎么樣?”她傾身,幾乎是整個都墜在他的身上。
他反手扣住她的腰,朝著自己身邊帶了帶,多情的桃花眸子在昏暗的燈光下,好像會勾魂,“我要的東西,帶來了?”
“這么著急干什么,這么好的氛圍,墨公子難道不想要先做點……別的?”楚墨遲扣著她腰的手,猛然向后一推,這一變化來的太快,周芷煙毫無防備,等她反應過來的時候,自己整個人已經跌倒在了地上,而楚墨遲正以一種居高臨下的姿態睨著她,“把東西拿過來。”
周芷煙狠狠的抿了抿唇,慢慢的從地上站起了身,“想要東西可以……”她手指搭在肩帶上,衣服滑落,“留下來。”
楚墨遲面不改色的看著她,抬手準備將床單直接丟在她臉上的時候,“咔咔”兩聲,房門開了。
腳步聲傳來,在楚墨遲狐疑的目光中,葉清宜出現在了眼前。
而周芷煙,在她進來的瞬間,就已經驚呼一聲,躲在了楚墨遲的身后,做足了此地無銀三百兩的姿態。
葉清宜見此,勾了勾唇角,目光定定的落在楚墨遲的臉上,“你果然,在這里。”
楚墨遲第一反應就是將身后的女人,揪出來,丟到地上,但是卻只能忍耐著,什么都沒做,“……出去。”
這話,葉清宜從他的口中聽到過無數次,但這一次,對象卻是她。
她看著他數秒,然后低聲的笑了笑,繼而,將房卡丟到了他的臉上,一言不發的轉身離開。
她的驕傲,不容于她,像個潑婦一樣的在這里大喊大叫,大聲質問。
那樣,她連自己都會覺得丟人。
周芷煙看著葉清宜離開的背影,有種揚眉吐氣的感覺,同時還有一股濃濃的不真實感。
她怎么也沒有想到,那一句“出去”,竟然針對的會是葉清宜。
“啊,唔……放,放開我……”在門闔上的一瞬間,周芷煙就被人扣著脖子,追問了墻上,楚墨遲眼睛赤紅著,帶著兇狠的殺意,“周芷煙,不要挑戰我的耐心,東西拿出來。”
如果葉清宜沒有來,他或許不介意像是逗弄貓狗一樣的跟她玩玩,但是在葉清宜到來的那一瞬間,這場游戲就已經變了味道。
所有讓她難過傷心的人,他從來都沒有放過的道理。
他本身就不是什么性格完善的人,偏執,執拗,固執,執著。
“咳咳咳……東西,東西在,在包里……”周芷煙原本還想要緊咬牙關,但是在呼吸逐漸變得困難,他卻連眼睛都沒有眨上一下的時候,她不再懷疑,他真的會動手殺了她。
這是周芷煙沒有料到的事情,她想要向上爬,但這前提是要命繼續下去。
楚墨遲將她的包從頭到尾都翻了一個遍,但是卻什么都沒有找到,他很快便意識到自己被騙了。
然而此刻的周芷煙已經穿好了衣服,手中緊緊地攥著一個優盤模樣的東西,另一只手上拿著電話,
電話那頭撥著的是110報警電話,“你要是敢過來,我就把報警說你搶劫罪……”
“到時候不光葉嘯鳴的丑事會被宣揚開,你的名聲也不要妄想保住!”
楚墨遲卻沒有將她的威脅放在眼里,只是眼睛盯著她手中的優盤,“這就是你拿過來的東西?”
周芷煙向后退了一步,“你不要過來!”她一緊張,直接把電話撥了出去。
楚墨遲眼神一閃,眸光瞥見桌上的水果刀,快速的做出了權衡,在周芷煙不敢置信的目光中,他將水果刀進入了手臂,然后握著她的手,將匕首拔了出來。
“啊!”鮮血濺到手上的時候,周芷煙尖叫一聲。
電話那頭傳來警員焦急的詢問聲。
“盛興酒店1708號房間……有人持刀傷人。”這話卻是楚墨遲說出來的。
在電話掛斷的時候,原本在周芷煙手中的優盤已經被楚墨遲牢牢的攥在了手心里,他眉宇嘲弄,“不走?是準備被警方帶走詢問?故意傷害,依照周律師團的本事,你覺得自己能坐幾年牢?”
周芷煙聞言,腦袋一懵,迅速披上衣服走了。
卻不知道,自己犯了一個大錯。
她留下來或許還能解釋清楚一切,逃走,等被巡查找上門的時候,就是有嘴都說不清了。
楚墨遲不屑為難一個女人,但……總有例外。
葉嘯鳴接到楚墨遲的電話,在醫院里拿到了優盤,還沒有來得及舒上一口氣,就看到了他綁著繃帶的手臂,“那個女人弄傷的?”
楚墨遲嘲弄的扯了扯唇角,“葉董這是準備替我打抱不平?如果是這樣的話,我還真是承受不起……你只需要記得,我們之間的約定即可。”
“……為什么幫我?”
葉嘯鳴當初找他的時候,并沒有抱什么希望,只不過是正好經過,當時腦子一熱,就開了口。
楚墨遲雖然從小養在葉家,但實際上跟他并沒有說上過幾句話。
楚墨遲:“大概因為,你是她父親。”與其說他幫助的是葉嘯鳴,不如說他是在不想因為葉嘯鳴的關系,讓葉清宜承受到什么流言蜚語。
她如今,已經因為他受人議論,他不想她身上再多一層被人茶余飯后的談資,日后,處境苦難。
“你跟清宜,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如果不是這次的事情,他多半也會跟外界一樣,認為楚墨遲的心里已經不再有葉清宜的位置。
可如今真的不再愛一個人,怎么會替她想的那么深遠。
“我們之間的事情,就不煩勞葉董費心……日后,只要葉董能記得跟我之間的交易,也就是了。”這話,他幾乎每一次見面都要重復。葉嘯鳴自認為在商場混跡多年,能辨別的人不少,但是眼前的這個青年,卻怎么都看不透。
葉嘯鳴離開后,楚墨遲靠在病地板上,神情時難掩的疲憊,他想要閉上眼睛休息,但是一閉上眼睛,眼前就開始浮現出葉清宜難過的面容,攪得他頭痛欲裂。
……
葉清宜從酒店離開后,站在車水馬龍的街頭,看著來來往往的行人和車輛,紅著眼睛,站在那里,一動不動。
周圍經過的行人看到她這樣,都要奇怪的看上兩眼。
直到她接了一通電話,“清宜,我住院了,你來看看我,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