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揚和周小猛蹲在三號操場邊的花壇邊緣。

周小猛在看美女，時不時地擠眉弄眼吹口哨。

最近跟著陸揚混混習性改了不少，就是急色的毛病難治。

陸揚在看校車，心頭堵著一團烏云。

“猛哥，陪我去一趟夜狂學院的潤澤校區吧?！?/p>

“沒問題啊，潤澤校區美女多。哦，你是要去看你女朋友小雨吧？”周小猛有些不好意思，“說起來我還沒機會好好向她道歉呢?！?/p>

“嗯，昨天她連電話都沒打，也不知道那邊情況怎么樣了？”

周小猛看了陸揚一眼：“其實也不奇怪，夜狂學院對單招考進去的新生訓練是非常嚴格的，手機也會沒收。有一點我不太理解啊，你那么喜歡她，干嘛要放她去另一個校區呢，一哭二鬧三上吊，她還能不聽你的非要去？”

陸揚皺了皺鼻子：“我這個人吧，有點忽冷忽熱的，她和我鬧脾氣的時候，我沒法很真誠地勸她，要我昧著良心哄她，也難受。”

周小猛一副了然于心的表情：“懂了，既然現在想她了，就去看看吧，我陪你去。”

兩人從花壇一躍而下，來到校車旁。

戴著紅袖章的校車司機攔住他們：“這輛車是去夜狂學院潤澤校區的，其他學院的下去，別給我添亂。”

陸揚伸脖子往里看了看，伸手一指：“那幾個明明是雙客院的??？也不是夜狂院的，憑什么他們能上車，我們不行？”

司機一聲冷笑：“為什么不行你們自己沒點數嗎？造夢院的學生都是湊數的，沒幾個能成才的，學校都是虧本經營，還想坐校車，有這時間多進行自我反思！”

陸揚也沒想到，校服胸口繡著的造夢兩個字，在這所學校里已經成為污點。

十分鐘后，校車發車。

陸揚和周小猛雙雙跳上車頂，盤腿而坐。

對夜游者來說，坐在車頂也不是什么難受的事。

陸揚外放元力，整理出一個無形的風阻罩，進一步提升了兩人的乘坐體驗，說話也不費勁。

從瀚海區到潤澤區，中間隔著紗帽區的一段偏僻山路。

一路上兩人既看到了繁華商圈的熱鬧煙火氣，也看到了陰暗小巷夜狂病人與夜游者之間的廝殺。

尤其是在紗帽區的貧民聚集地，往往出現一群光著腳的壯年男人圍著一個低級夜狂病人廝殺的情況，就像石器時代男人的為部落圍獵大型野獸。

人類自詡用了成千上萬年才擺脫了的那種生活，卻也有人從未能擺脫。

紗帽區的貧民拿出一生積蓄也買不起元液，只能憑體力和夜狂生物周旋。

陸揚沒有出手幫助，似乎在這邊呆的時間越久，自己的悲憫心被鈍化得越嚴重。

周小猛枕著胳膊側躺著：“揚哥，你有沒覺得這個世界非常奇怪，扭曲得那種奇怪。有人住在百米高樓，有人住在萬丈深淵，有人身披彩虹，有人一身鐵銹……有的地方秩序井然，有的地方詭異混亂。我們好像生活在同一個地球，又好像生活在無數個碎片當中。”

陸揚笑了笑：“每個時代都是這樣，文明被折疊成無數面，你打破腦袋爭取的東西，可能是別人生來就有的東西。”

陸揚發現自己竟也有些喜歡這紅月時代了，如此光怪陸離，又五彩斑斕，并且，充滿奇跡。

周小猛撓了撓頭：“害，總想這些會不開心。不如簡單點，該吃吃該喝喝，該打就打，痛痛快快把這輩子過完！”

經過一段漫長的穿山隧道，校車終于駛入潤澤區。

進入平坦的內城公路，車速明顯快了許多。

幾個拐彎，就抵達了瀚大夜狂學院的潤澤校區。

周小猛跳下校車，沖著司機比了個中指。

司機氣得不輕，又無可奈何，他也只是個校工而已，也沒權利驅逐這兩個學生。

在裹滿鐵絲網的訓練場里，陸揚看到了正在艱苦訓練的梁小雨。

和他記憶中柔弱可人的梁小雨完全相反。

此時的梁小雨綁著干練的高馬尾，穿著訓練服和教官對打。

教官的制服上寫著津藍夜巡衛的字樣，看樣子夜狂學院還真是財大氣粗，專門請了夜巡衛的人對新生進行魔鬼訓練。

周小猛看了一會兒，嘶了一聲：“我記得你們住云頂花園的時候，小雨還是個文文靜靜的小姑娘啊，這才多久啊，這一招一式的，看得我都害怕?！?/p>

梁小雨看到陸揚也很高興，跟教官打了個招呼，從訓練場小跑出來。

“你過來也不提前打個招呼，我都沒時間收拾一下！”

陸揚微笑：“我倒是想提前打招呼，您那尊貴的手機能打通嗎？”

梁小雨有些不好意思：“集訓期間手機被沒收了，昨晚也忘了跟你通電話，難怪你擔心跑過來。你放心，我在這邊一切都好，學院老師很看好我。告訴你個好消息啊，集訓結束，他們會給我晉入無距的機會！”

在陸揚的計劃中，小雨修習神秘之術到啟元基本就到盡頭了，無距風險太高。

“其實我覺得，女孩子修習到啟元基本夠用了，我不是在你身邊么，沒必要冒那種險?！?/p>

梁小雨皺眉：“又是這種語氣，你應該為我高興才對啊，什么女孩子修習到啟元就夠用了，你這是赤裸裸的偏見！”

陸揚嘆氣：“那你覺得一個家里，男人負責換燈泡修家電這種事情，算是偏見嗎？我只是認為，大家都做自己擅長的事情，比較符合效率優先原則。”

“你永遠不懂得欣賞我，鼓勵我！學院的老師，教官都夸我有天分，應該更進一步，只有你扯我后腿，討厭！而且，雷老師說了，他們給我安排全新的破境方式，沒有危險，肯定能晉入無距！”

梁小雨看到周小猛，臉色更差，氣鼓鼓地說：“你怎么跟這種人混在一起？難怪雷老師說造夢院都是一群不知進取的笨蛋，你和這樣的人混在一起，思維不消極才怪?！?/p>

陸揚很困惑地看著梁小雨。

很難將眼前這個言辭激烈的女生，和記憶里溫柔可人的梁小雨聯系起來。

陸揚壓下自己的念頭，他知道自己有時候容易鉆牛角尖，放大對別人的喜歡和厭惡。

梁小雨氣鼓鼓地返回訓練場，更加忘我地投入魔鬼訓練。

周小猛尷尬地撓頭：“對不起啊揚哥，早知道我先去別的地方逛逛了，給你們倆添堵了?！?/p>

陸揚灑脫一笑，將雙手背在身后：“沒事的，來都來了，我們視察一下他們潤澤園的食堂再回去。”

周小猛開心地搓了搓手：“聽說他們這里黃豆燜豬手很好吃！”

吃完晚飯后，陸揚仔細觀察了一下這里的安保情況，校園里的警衛不少，還經常有夜巡衛高級探員來往，安全性比瀚大主校區還高不少。

梁小雨在這里，至少不會有危險。

至于她自己的選擇，陸揚目前沒有干涉的能力，只能尊重她的意愿。

陸揚忽然停下了腳步，讓自己從紛亂的情緒中抽離出來，冷靜思考了一下。

不對，怎么可能會存在無風險晉入無距境的方式？這里面有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