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樓底層也有守衛，但這次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煩，就不走正門了。

陸揚獨自化身蜘蛛人，尋找了合適的陰影處，悄然無息地潛入了雷蒙的辦公室。

此時雷蒙不在辦公室，也不知道他下班沒有。

雷蒙的辦公桌上有一只血色的地球儀，受紅月災厄影響越重的地方，血紅色越深。

地球儀上，江陽是淺淺的紅，津藍是猩紅，更有些地方，紅到發黑。

陸揚摸著黑打開他的柜子翻找了一陣。

很快就找到了最新招收的學生檔案，翻到了寫有梁小雨名字的那一頁。

上面的信息記錄得很全，出生地區，過往經歷都有詳細記錄。

估計也是梁小雨比較傻，別人讓寫什么，就竹筒倒豆子一股腦全寫了出來。

后面的一張附錄，甚至把關于陸揚和謝天集團的事情也寫在了里面。

陸揚看得很投入，逐漸露出姨母笑，像在看小說，原來我在別人筆下這么帥。

一抬頭，發現雷蒙嘴里叼著根煙，正意味深長地看著他。

陸揚收起檔案，一臉正經：“我想我女朋友了，過來看看自己女朋友的檔案，看看她照片，這很合理吧。”

雷蒙轉過身關上門，也不開燈，把辦公桌后面的位置讓給陸揚，自己則坐在了對面。

他的臉型本就狹長，現在半張臉浸沒在黑暗里，顯得陰鷙而神秘。

“之前單獨招生考試的我就看出來你不簡單，沒想到你居然是謝天集團的那位陸院長。還真是失敬了，相比之下，我一個夜狂學院的老師，跟你比起來，不太夠看呢。”

既然對方知道自己的身份，那就多了更多的籌碼，陸揚神情笑了笑：“雷老師不必謙虛，瀚大夜狂院的實力不比我們謝天差，單以你個人無界巔峰的修為，去了江陽混個夜巡衛的副司官當當，都不在話下。”

雷蒙摩挲著椅子的扶手：“江陽的副司官，你是說齊正澤吧，還不是給你們謝天當狗。”

“雷老師這話過了，齊司是我們謝天的朋友。”

雷蒙笑了笑：“陸院長年紀輕輕能坐穩江陽城實際上的第二把交椅，的確是有過人之處的。不驕不躁，善于用人。我也不兜圈子了，今天你打聽融合怪的事情，我都知道。

津藍這邊，上面也有人跟我打過招呼了，讓我不要動你陸院長的人。你和狼行、莊成兩位星主的關系都不淺，咱們津藍這個面子還是得給的。”

陸揚沉默以對。

雷蒙代表津藍在跟他說話，這證明雷蒙在這個組織里的實際層級，不低。

雷蒙繼續說道：“梁小雨，我們不會把她作為融合怪實驗對象，相反，會調撥給她幾份珍寶，確保她順利晉入無界境。這個結果，陸院長滿意嗎？”

陸揚不置可否：“說出你們的條件，天下沒有免費的午餐。”

雷蒙輕輕吐出一口煙圈：“沒有條件，只是送份人情給你。”

“津藍城到底是財大氣粗，一份能夠助人生成領域的珍寶，無條件送給我？”陸揚不信。

“一份人情罷了，如果陸院長承我們的情，就幫我們勸勸黃如海司官，不要一根筋總想著過去的秩序，加入我們津藍的版圖，一起發展壯大。”

陸揚有些疑惑：“我一直不太明白，以津藍城的實力，要是想吞并江陽，雖然會付出一些代價，但也并不是做不到的事情，你們卻好像對江陽干涉極少？”

雷蒙打了個哈哈：“陸院長太小看那位黃司了，他能坐穩江陽城，一定有他的牌。我們也不知道為什么，黃司好像特別能容忍陸院長你。你們謝天都快騎在他們江陽夜巡衛頭上了，甚至為了討好你自斷雙腿，他都沒有真正動過那張牌。”

陸揚心領神會：“可能在某些方面，我和黃司的想法一致吧，我們都想讓這個世界變回它原本該有的樣子。”

雷蒙神情嚴肅：“如果可以，誰又愿意過這種荒誕不經的日子，可紅月在天上，夜狂之潮連年兇猛，不想著增強實力，就只能坐以待斃！黃司覺得融合秘術是邪術禁術，我卻覺得，融合術是我們對抗紅月唯一的機會！”

“道不同，不相為謀。”陸揚知道自己勸不服雷蒙，只能表達一下自己的態度。

從與雷蒙的交談中，陸揚大概知道，這個人并不是什么極端麻木的殺人狂，只是他信仰的東西和自己不同，做出的事情太過離經叛道。

把人煉成融合怪，不管他們的出發點是什么，都稱得上滅絕人性四個字。

雷蒙做出送客的姿勢：“陸院長請吧，今天和你的對話我不會告訴其他人。陸院長也不必絞盡腦汁帶梁小雨走了，似乎，她也不愿意走。每個人都有自己想走的路，誰都勉強不了誰。”

“嗯，誰都勉強不了誰。”陸揚重復了一遍他的話，離開雷蒙的辦公室。

外面的警衛一路放行，目送陸揚走出院樓。

陸揚出了大門，無聲感嘆，還想在人家的地盤跟人玩心眼，其實底褲都被人看穿了。

幸好謝天這棵大樹如今枝繁葉茂，成長到足夠反過來庇佑陸揚的地步。

能把壓力直接給到津藍高層，可想而知羅驍在接到陸揚那一通電話之后，做出了多少努力。

如今的謝天，可以沒有陸揚，但不能沒有羅驍。

見陸揚從正門出來，周小猛嚇了一跳，檢查了一遍陸揚的四肢：“沒打起來吧？”

陸揚表示自己手腳俱全：“放心吧，沒有起爭執，和平解決。”

周小猛松了一口氣。

“剛剛你不在的時候，我在附近閑逛，看到有個胡子拉碴的流浪漢過來鬧，說是夜狂學院把她女朋友做成融合怪了。鬧了沒一會兒，就被警衛趕了出去。我們要不要找他去問問？”

雖然梁小雨已經暫時沒有了危險，但陸揚對融合怪事件越發反感，不介意多了解一些內情。

“走，去看看，反正目前也沒有必要呆在潤澤校區了。”

趕路的過程中，陸揚把之前院樓里發生的事情大致告訴了周小猛，很多細節略去，只告訴周小猛梁小雨不會有危險。

找到人時，那年輕的流浪漢正蹲在路燈旁狼吞虎咽地吃烙餅，他一共有兩塊餅，嘴里塞著一塊，右手拿著一塊。

可能是別人發善心給的，也可能是偷來的。

陸揚蹲到他旁邊：“兄弟，能給我一塊嗎？我也很久沒吃東西了。”

流浪漢沒有說話，猶豫了一會兒，把右手的烙餅遞給陸揚。

握著油餅的手微微發顫，又很堅決地往前伸了伸。

那是陸揚很久都未見的，對陌生人的善意。

就沖這塊餅，陸揚決定幫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