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此番來‘水鏡學堂’，只為兩件事。”
“第一，縣試擔保。”
“第二，青陽縣旁邊的金山寺，請水鏡學堂為其作詩賦。”
督學在水鏡學堂視察了一圈之后，就走到了陳水鏡的書房，開始說正事兒。
所謂擔保，指的是擔保連坐。
考生要參加縣試，必須有老師、督學聯合為學生擔保，保證學生考試期間不會夾帶小抄作弊、保證學生考卷質量過關，起碼不會出現空白卷這些情形。
除此之外，還有‘互保’。
所謂互保，就是指考生之間相互擔保，保證自己不會作弊。
如果考生違反了規定，那他們這些擔保的人，也是要承擔責任的。
每年臨近縣試，縣里的督學都很不情愿，因此沒少給私塾各種為難。
畢竟這是一項吃力不討好的差事。
不過，假如考生里面出了大才，他們這些擔保人也會得到一些賞賜。
“老先生，您辦的這個私塾，雖美名遠揚，但我視察下來，卻也發現了諸多不美之處……”
督學照例開始刁難。
“督學大人，我水鏡學堂今年出了一大才。”
陳水鏡不慌不忙，抽出一張白紙。
上面寫的，正是《春曉》。
“噢？老先生為何如此自信？”
督學頭往前身，認真琢磨著紙上的字句。
神情由原本的不屑、變為認真、凝重、最后眉頭舒展開來，忍不住撫掌大贊：“好詩！好詩！”
“這首詩我且抄錄過去，讓其他學堂觀摩觀摩。”
一名督學一般都會管著兩三個學堂，如果有學堂的學生出了佳作，督學都會好好宣揚一番。
畢竟，這是可以算作自己‘督學有功’的。
“還有一事，兩年前被一把大火燒了的金山寺，最近已經蓋好了新的廟宇，廟里的主持托我請私塾里有學問的，作詩或者作賦一則。”
“我大景朝供奉的三個宗門，其中‘白馬寺’便屬于佛門，金山寺雖比不得白馬寺，卻也同出一源，知縣交代我，此事怠慢不得，還望老先生盡心竭力辦妥，這是定金，十兩銀子。”
督學將事情利害細細道明。
實際上，金山寺委托青陽縣知縣的時候，給了二百兩銀子。
青陽縣知縣委托督學的時候，給了一百兩銀子。
督學委托陳水鏡的時候，給了十兩銀子。
陳水鏡點點頭，應下此事。
不過，他也知道，督學不會把雞蛋全裝在一個籃子，肯定還會去其它學堂，找人作詩賦，最終選出最好的一個。
“既然如此，我讓學堂的每個人都寫一寫，就好了。”
“好與不好，都讓督學選去吧。”
陳水鏡想了一會兒，當即把學堂眾人都召集到教室：“你們以金山寺為題，寫一首詩，或者一則賦當習作。”
“若是寫不出來，也無妨。”
陳水鏡想了一會兒，又補充道。
畢竟學堂里總有那么十多個不會作詩寫文章的。
林楓一拍腦門。
這不是有現成的嗎？
蘇軾的《題金山寺》。
潮隨暗浪雪山傾，遠浦漁舟釣月明。
橋對寺門松徑小，檻當泉眼石波清。
迢迢綠樹江天曉，靄靄紅霞海日睛。
遙望四邊云接水，碧峰千點數鴻輕。
輕鴻數點千峰碧，水接云邊四望遙。
晴日海霞紅靄靄，曉天江樹綠迢迢。
清波石眼泉當檻，小徑松門寺對橋。
明月釣舟漁浦遠，傾山雪浪暗隨潮。
林楓回到宿舍，見四下里無人，當即把這首詩抄了一遍，寫在紙上。
不過這一次，林楓照例沒寫姓名。
上次光是一首《春曉》，眾人都不信，這次要是寫出一首《題金山寺》，恐怕還不等自己出名，就要被人里里外外扒個透徹。
七天過后，陳水鏡將眾人的詩賦收好，大多都是粗略看個題目，也沒細看。
林楓寫的題目《題金山寺》更是再普通不過了。
“督學大人，這是我水鏡學堂所作，還請督學大人細細挑選。”
陳水鏡將一沓紙送到了督學府的書房。
“好。”
督學含笑示意，連著水鏡學堂，一共帶了詩賦好幾百則，趕往金山寺。
“住持，還請您親自挑選。”
督學將一張張詩作分開，晾在地上，請金山寺住持觀看。
“這首，不行。”
“《金山賦》？有點意思，卻太過臃腫，附庸風雅之作罷了。”
……
金山寺住持手持掃帚，一張張挑選，將那些不合適的都掃了出去。
督學見此情景，暗道一聲不妙。
他原以為，金山寺的佛修，一般都在捶打肉身，不通詩文。
到時候，即便沒什么佳作，也能憑借他的三寸不爛之舌糊弄過去。
可這位住持言語之間，卻似乎深諳詩文奧妙，不是個好糊弄的。
眼看著一張張紙都被金山寺住持掃出去，督學心中越發焦急。
這件事情，說大不大，說小不小。
但是，如果辦不好，在上司眼里的印象可就大打折扣了，對仕途影響很大。
“大師，我突發靈感，想賦詩一首……”
督學擦了擦額頭上的汗珠，打算親自出馬寫一首。
“慢，這首就不錯。”
金山寺住持盯著一張紙，目露欣賞之意。
督學也湊過來看。
“題金山寺？名字倒是平平無奇……”
督學自言自語，接著往下看，卻是愣住了。
全文絲毫不提金山寺，卻將金山寺周邊的景色描寫得淋漓盡致。
從月夜景色，到江天破曉，生氣勃勃，如水墨畫一樣絕美。
“我金山寺臨江而建，有如此佳作，可謂相得益彰。”
“可惜，卻不知這作者姓名。”
“來人，將這首詩刻到寺院外的墻壁。”
……
遠在水鏡學堂的林楓，自然是不知道金山寺發生的事情。
此時，林楓正躺在宿舍的床上，盯著只有自己能看見的面板，開心地數數。
“自從督學將《春曉》帶去宣揚，我收獲的聲望值就數不勝數。”
“如今，我已經收獲了足足三千聲望值，可以購買‘君子玉’了。”
林楓念頭一動，一塊溫潤的玉石便出現在手中，在黑夜中發出淡淡的光。
“有了君子玉，我一天就能自動漲十點經驗值，只需要十天，就能自動升一級！”
林楓摩挲著手中的玉石，興奮不已。
就在此時，一陣濕冷的風呼呼吹過，凍得宿舍的兩個室友都不自覺地裹了裹被子，縮成一團。
“這風……”
“似乎不太對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