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機遭遇強烈氣流，機身一陣猛烈顛簸，宋晁下意識地去扶蘇梨的肩膀，“蘇蘇，你沒事吧？”

蘇梨靜靜地回望進宋晁的眸子里，“沒事?！?/p>

心間一顫，宋晁的嘴角止不住笑意，扶著她躺回床上：“幾十年前，趙老先生對外宣稱趙慧是獨女，滿月宴上又突然冒出了一個私生子，鬧得趙家雞犬不寧?！?/p>

“你猜趙楚是誰的兒子？”

蘇梨喃喃道：“那個私生子的？”

“趙老先生觀念守舊，重男輕女，一度想要把家產大部分交給私生子，可是偏偏在趙楚出生后的一年里，趙家私生子和妻子竟同時死于SARS肺炎，趙老先生承受不住噩耗，臥病不起，趙慧獨攬大權?！?/p>

聽見這個八卦，蘇梨的心里泛起一陣惡寒，一切都那么巧合，其中必定有貓膩。

“蘇蘇，所以不要去招惹趙楚，他沒有能力保護你。”

與宋晁的想法截然相反，蘇梨覺得趙楚是一個絕佳選擇。

經過十一個小時的航程，飛機終于落地。

這座浪漫的城市阿姆斯特丹上空繚繞的不是水霧，是優雅沉靜的音樂，是五彩的琉璃船和嬌艷的玫瑰。

蘇梨踏進教堂，一個男人站在十字架前懺悔。

高跟鞋細微的聲響沒有影響他虔誠禱告的心，蘇梨披著風衣坐在長椅上，仰視耶穌被釘在十字架上的受難，這是信徒最圣潔的祭奠。

良久，男人慢慢抬起頭，凄涼地嘆了口氣。

“你好?！?/p>

男人一驚，才驚覺長椅上坐著一位妖嬈卷發的美麗女人。

她的紅唇微微彎起，眼里透著悲傷，男人猶疑地問：“小姐，我們認識嗎？”

“我想我們應該認識，如果你還記得那個鐲子?！?/p>

“你是！”

男人震驚地看著蘇梨，“你不是死了嗎？”

“我不是她，我是她很好的朋友。”

面前的女人與她長得完全不一樣的面孔，男人才松了口氣，撫了撫胸口。

“先生，我想知道Alan自殺的原因。”

“抱歉，我不能告訴你?！?/p>

他的眼神躲躲閃閃，推開蘇梨，向教堂外走去：“他根本沒有忘記那些陰影，你帶他出國就是為了帶他看最好的心理醫生。”

“住嘴！”男人勃然大怒，轉過身捏住蘇梨的肩膀警告道：“我不知道你在胡言亂語些什么，但是請你最好閉嘴！”

“先生?！?/p>

蘇梨等他冷靜下來，緊緊的盯著他布滿慟色的眼睛：“請你告訴我他的死因”

男人看著女人堅定的眼神，泄氣地砸向長椅，骨節的血滲了出來，他像沒有直覺一樣，緩緩地蹲下身體。

“你究竟是誰？”

“我是你可以信任的人?！?/p>

“呵！”男人揉了揉太陽穴，落寞地說：“我從來不信奉宗教，相信人如果有罪，法律會制裁他們?！?/p>

“可是我們一切都在慢慢變好的時候，他看到電視上的新聞，壞人卻可以逍遙法外，光鮮亮麗地站在陽光下仿佛無事發生，受害者卻要一生懼怕人們怪異的目光，遮蓋自己身上可怖的傷痕?！?/p>

“你能告訴我，這是為什么嗎？”

嗓子里泛上的苦澀淹沒了蘇梨的聲音，她看著一臉絕望的男人久久不能平復。

“他看到了趙慧，是嗎？”

男人不語，訝然地看著蘇梨：“你究竟是誰，你怎么會知道這些事？”

“因為趙慧，他重新陷入夢魘，一時接受不了，選擇自殺，對嗎？”

“不要再說了！”

“先生，我還能在見他一面嗎？”

“抱歉，我們早就選好了將來一起合葬的墓地，他已經安葬了?！?/p>

“我想去看看。”

知道她是不遠萬里連日趕來的荷蘭，男人悶悶地應了下來。

寂靜的墓園地，簡單的石碑上雕刻著一個溫暖的名字，照片上的Alan微笑著，在郁金香的襯托下，笑靨燦爛。

“這應該是他最幸福的深刻。”

男人觸景生情，苦笑一聲：“沒有什么朋友，也沒有舉行葬禮，幸虧還有你記掛他。”

“我欠他的。”

“嗯？”

“來到這里以后，你們幸福嗎？”蘇梨的聲音有些哽咽，她吸了吸鼻子，“我心里一直期盼著他會有一段快樂的時光?！?/p>

“我想我們很幸福。”

“那就好?！?/p>

蘇梨摸著冰涼的石碑，心里默默發誓：“Alan，他們欠你的，趙慧欠你的，那些失去的公平，失去的快樂，還有你這條命，我會幫你討回來，絕不會放過他們！”

像是感應到蘇梨的憤怒，一陣帶著花香的微風輕輕拂過她的面頰。

在蘇梨離開的時候，男人叫住了她，從懷里拿出一個翠玉鐲子交給蘇梨：“我想，你可以為它找到新的主人。”

“你叫什么名字？”

男人指了指碑上早已經雕刻好的名字：“成誠?！?/p>

在這個自由的國度，他永遠地失去了愛人，從此回首的方向就變成了世界的西北方。

“什么？連夜趕回國？”

“嗯?！?/p>

“你的身體受得了嗎？”

“宋晁，不用管我?！?/p>

“可是你的燒還沒退。”

蘇梨搖了搖頭，她待在這里根本不安心，時時刻刻能看到趙慧她才會放心。

“好吧。”

宋晁原本以為這會是一次浪漫的旅程，可是幻想中的情景才剛開始就戛然而止。

望著一臉心思的蘇梨，宋晁忍不住問：“Alan的死跟你有什么關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