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吹起沐靈犀白皙如玉的面龐，長發隨之飄動。
她緩了緩神，似感覺到有人靠近。
“師兄？”
“等久了吧？”嘉言溫和地問。
沐靈犀：“還好。”
嘉言用琉璃盞倒了一杯茶水，給過去：“嘗嘗看，喜不喜歡？”
沐靈犀接過，本是打算著喝一小口便是，然入口之后，則又喝了好幾口。
“師妹喜歡？”嘉言瞧著，淺笑著問。
沐靈犀放下茶盞：“還行。”
“對此茶做出如此評價，師妹是第二人。”嘉言品著茶，慢悠悠道。
“這第一人，是誰？”沐靈犀隨口一問。
“師妹不妨猜猜看。”
“……師尊？”
“是。”嘉言倒也沒有賣什么關子，“師尊第一次喝之時，也說了這兩字。但是——”
他話語稍頓：“自那以后，師尊便不再喝別的茶。”
“……”
這不就是典型的口嫌體直么？
明明是喜歡的，卻傲嬌的不肯承認。
看不出來，師尊竟是個這樣的人。
“多謝師兄提醒。”
嘉言淺淺一笑：“我只是實話實說而已，不必說什么謝。”
兩人正有一搭沒一搭地說著話，疏忽傳來一陣悠揚動聽的琴音。
沐靈犀隱約覺得這琴音有幾分熟悉，她便豎起耳朵，專注地聽著。
不知不覺間，便入了迷。
她忽的站起身，像失了魂一般，尋著琴音而去。
嘉言看著她這奇怪的舉止，忙跟了上去。
行了小段路，才發現了不對勁。
他伸手捂住了沐靈犀的耳朵，輕喚：“師妹，醒醒……”
琴音在這時止住，沐靈犀清醒了過來。
她有些茫然。
“方才是師尊在撫琴，你未聽過，被琴音所惑，這才做出了奇怪之舉。以后，多加注意些便是。”嘉言解釋。
沐靈犀心一沉，她真真切切的感覺到，在這個修真世界，她太弱了。
接下來的幾日，沐靈犀每日都讓嘉言帶她去桃花林坐坐，養傷也是十分的配合。
經過嘉言的精心調養，已經是差不多全好了。
玉可也能夠自由行動，雖是做不得什么重活，然也可以陪著沐靈犀說說話。
日子就這么過去……
沐靈犀未問玉可，為何有那么一身好功夫；玉可同樣未問沐靈犀，她何時有了那么靈活的身手。
這件事，仿若成了彼此的心照不宣。
在沐靈犀看來，只要對她無害，便沒有什么好問的。
而在玉可看來，只要小姐好，別的什么，都不重要。
這日，沐靈犀讓玉可叫來了嘉言。
“上次，師尊讓我養好傷去找他，勞煩師兄帶我過去。”她直言道。
嘉言：“師尊此時在桃花林中撫琴，我帶你去便是。”
“為何沒有聽到琴音？”沐靈犀狐疑地問。
“因為上次險些誤傷了你，所以師尊在他四周布下了結界，使琴音不傳出。”
聞言，沐靈犀有些錯愕。
嘉言：“走吧。”
兩人到了桃花林，并肩站在那白衣飄飄的男子跟前。
“師尊，師妹的傷已經全好了，我帶她來見您。”嘉言道。
“嗯。”鐘毓神色淡淡的，看向少女，“修真問道，需撇去過往，既是如此，你這名，也得換一個。”
沐靈犀對此倒是沒有什么執念，態度甚是誠懇：“請師尊賜名。”
“清妍。”鐘毓脫口未出，“自此以后，以清妍之名，男兒之身行于世。”
“師尊——”嘉言蹙眉道，“這名字倒是無所謂，可這身份，是不是太過于苛刻了？”
鐘毓沒有理會他，目光直視沐靈犀：“你可有怨？”
“并無。”沐靈犀道，“是女也好，是男也罷，不過是一個對外的身份罷了，無關緊要。”
這一點，沐靈犀倒是真不在意。
走在外，男子之身，倒是更為方便。
見她識趣，鐘毓很是滿意，不過并未有半分的顯露，仍還是那樣一副淡淡的神情。
瞧著沐靈犀自己都沒有意見，嘉言也便不再多言。
“你盤腿坐下。”鐘毓道。
沐靈犀乖乖照做。
鐘毓：“你筋脈受堵多年，要修煉，需打通，過程許會有些痛苦。”
這話說完，便運了功，并沒有給其思考或接受的時間。
不是商議，僅是通知。
靈力于奇經八脈流轉，鉆心的疼痛，似萬蟻撕咬，令她臉色蒼白，冷汗岑岑，身子搖搖欲墜，脆弱得似會隨時會丟了命。
嘉言在一旁看著，甚是心疼，然知此時不能出聲。
半晌后，鐘毓收了手，靜靜立著，目光清冷地看著痛苦不已的少女。
他的眼中一片平靜，無波無瀾。
而沐靈犀也算是爭氣，從始至終，都沒有吭聲。
這份毅力，看得一側的嘉言稍顯側目。
這份疼，沐靈犀熬了過來，人暈了過去。
小小的一團，蜷縮在地上，好不可憐。
“師尊，我先抱師妹回去。”嘉言道。
鐘毓冷冷地看著他：“你最近的修煉，懈怠不少，不要以為我沒說，就是不知。”
嘉言微怔，而后低垂下頭：“徒兒知錯，等將師……弟送回屋，就去修煉。”
叫習慣了師妹，一下子要改口，一時有些難以適應。
鐘毓：“按照門規，你當知該如何。”
嘉言：“抄心經十遍。”
鐘毓：“二十遍。”
嘉言不敢不從：“是。”
鐘毓：“去吧。”
“師尊——”
余下的話還未出口，便被那涼薄的一眼，看得噤了聲。
他咬著唇，看了眼蜷縮在地上，已是昏迷的沐靈犀，鼓足勇氣，跪了下來：“師尊，弟子愿意領罰……可師弟尚且還小，且原先體弱，能熬下這打通錯亂筋脈又重鑄之苦，實屬是不易，還望師尊準許徒兒先將她送回去歇著。”
聽著徒弟的再三違逆之言，鐘毓臉色黑沉，周身都冒著濃烈的寒氣：“還不快去！”
語落，嘉言直接被一股靈力扔了出去，人影化作一個光點，最后消失不見。
處理完了大徒弟，鐘毓看向了地上的沐靈犀，眉頭微蹙著。
就這般默了片刻，驟然手心靈力匯聚，游走于少女全身。
少女身上那些污糟之物被清除干凈，鐘毓這才蹲下了身子，將人抱了起來。
這仿若沒重量的身子，讓他眉頭皺得更深，直至到了所居小樓，都沒有松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