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什么？”

正看著奏折的洛文德猛地抬起頭，震驚又凌厲的眼神直盯向恭敬站著的洛琛身上。

洛琛思量再三，仍還是決定要進這一趟宮。

“父皇，郝城乃是一座富饒之城，其城主，一直以來都備受贊譽，在民間聲名顯赫。如今城主府一夕之間，盡數被屠，兒臣以為，應當查個水落石出，將真相公之于眾。否則，怕是難以安民心。”

“所以，你就來請命去郝城調查？”洛文德語態不詳地問。

“是！”洛琛單膝跪地，“還望父皇成全。”

洛文德神色不明地盯著他，默了片刻，而后神色狐疑：“你這般著急，可是查到了什么，或者是聽到了什么？”

洛琛：“兒臣什么都不知。”

洛文德收回目光，站起身，將手中的折子放到一旁，走上前，將他拉起來：“圣都極其周邊城鎮皆受了這一場大雨的影響，百姓要安置，要安撫，村落也要重建，朕記得，這件事是交到了你的手上，怎么？現在是嫌事情枯燥，索然無味，不樂意做了？”

“父皇息怒，兒臣并無此意，只是——”

“只是什么？”洛文德盯著他，“水能載舟亦能覆舟，若是不能讓百姓滿意，我洛氏一脈，豈能將這個位置坐得安穩？你還年輕，有些時候，免不了會意氣用事。琛兒，事有輕重緩急，不能顧此失彼，做事也應當有始有終。郝城之事，你就不用擔心了，我自會讓人去查。當務之急，是要做好你手中之事。”

“父皇——”

“好了！”洛文德知他想說些什么，并沒有給其機會說出，“郝城之事，朕自會派人去調查，你且先回去吧。”

洛琛也不知是哪里來的固執，就那般站在那里，不肯走。

洛文德微瞇起眼：“怎么？朕的話，你也不聽了？還是說，你想抗旨？！”

越說到后面，語氣是越發的嚴肅。

洛琛緊抿著唇，犟了少頃，低下了頭，不甘不愿，一字一句自齒縫而出：“兒、臣、遵、旨。”

洛文德瞅了他一眼：“退下吧。”

寬大袖袍之下，洛琛拳頭緊握，咬牙應：“是！”

走出御書房，不再掩飾神情，一張臉，沉得有些嚇人。

“殿下。”卻陵見他這神色，也猜到了事情并不順利，未有多言，僅是問了一句，“可是要回府？”

“不回府。”洛琛道。

出皇宮的這一路上，是漫長的沉默。

到了宮外，洛琛才道：“你去打聽一下，前往郝城的人，是誰，只打聽，別驚動任何人。”

出了這樣的事，父皇要派人去查，是鐵定的，只是這個人是誰，卻有著很大的考究。

“是。”

卻陵離開，洛琛仰頭看著天，金光照耀，一片光明，明明是欣欣向榮之景，他卻感覺頭頂上籠罩著一層陰霾。

如走進了一處迷霧森林，前方迷茫、陰暗、沉重、壓迫，讓人透不過氣來。

…

傍晚時分，夕陽西下，霞光籠罩。

桃花林中，沐靈犀與嘉言并排而坐，正打著坐。

“咕嚕……咕嚕嚕……”

清晰響亮的聲音傳進兩人的耳中。

嘉言睜開眼，轉頭看過去。

接收到目光，沐靈犀十分平靜地回視：“今日修煉的時辰也差不多了，師兄看……”

嘉言溫潤一笑：“是我瞧著你修煉用功，忘了提醒，已經到用飯時間了。”

他望了望天：“這個時辰，想必玉可早已備好了飯，修煉也不急在一時，今日就到這里吧。”

“好。”沐靈犀點了點頭，站起身。

兩人回到小樓，確如嘉言所說，玉可備好了飯。

正要吃，沐靈犀疏忽問：“師尊他，不用吃東西么？”

嘉言：“到了師尊這等修為，已經不需要每日都吃東西了，不過偶爾也會吃一些。”

沐靈犀若有所得地點了頭，三人便坐了下來。

因著這里就這幾個人，沐靈犀也未將玉可當下人，吃飯這些都是在一張桌子上。

嘉言覺得人多，一起也熱鬧，很是樂意如此。

用過飯之后，嘉言回了屋，沐靈犀沒什么事做，也睡不著，便讓玉可拿了一木椅到長廊上。

她坐在上邊，吹著微微細風，手里拿著一把圓扇，輕輕搖著，一副慵懶之姿。

“小姐想什么呢？”玉可見她沉思了半晌，悠悠問。

“玉可，有件事兒，我一直沒有問過你。”沐靈犀悠悠道。

玉可的第一反應，便是小姐要問她會武之事。

“我之前生病，昏睡的那段時間里，我的身體可有什么異常？”

沐靈犀平靜的，不像是在問關乎于自己的事。

“啊？”玉可驚訝，“異常？”

聽著身旁之人很是震驚的語氣，沐靈犀依然淡淡地點了點頭：“嗯，異常。”

“哪……哪有什么異常？”玉可看著前方的桃花林，眼神飄忽。

“你的態度，給了我答案。”沐靈犀唇角輕揚，“所以，說吧，那幾日里，發生了什么。”

玉可咬了咬牙，又深深嘆了一口氣，頗為無奈地道：“小姐，奴婢倒是希望，您不要這么聰明。”

沐靈犀沉默，等著下言。

“就突然有一日，您全身上下都冒著黑氣，奴婢當時嚇壞了，后來玉歡說能救您，讓奴婢在外面守著，她和玉喜在屋子里。”

玉可低垂下頭，神色帶著幾分自責：“奴婢不知道她們做了什么，就屋子的門打開時，玉歡的臉色很不好，玉喜也不見蹤影。她交代我，不能將您的情況透露出去，我一思量，也覺得不能說。后來五殿下和家主來了，五殿下檢查了您的身子狀況，之后他們沒待多久就走了。”

“在他們都離開后，玉喜回來了，還帶了一名女子，說是一位什么高人，她為您檢查之后，說您已無礙，便離了去。”玉可咬了咬唇，一副想看沐靈犀又不敢看的模樣，低聲道，“當時的情況就是這樣。”

冒黑氣……

如果她沒有猜錯的話，那應該是魔氣。

玉歡，玉喜，究竟是什么人？

沒記錯的話，要徹底清除魔氣，至少需習得高階術法當中的凈化之術至第九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