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陽在西面逐漸下沉，陽光慢慢變成桔紅。
包文龍的車子平穩(wěn)地行駛在路上。
面對之前包文龍的不解，吳用也不賣關(guān)子。
“你生病去過醫(yī)院的吧？”
“嗯。”
“現(xiàn)在有兩名醫(yī)生讓你選。他們醫(yī)術(shù)差不多。但一個兩年經(jīng)驗，一個五年經(jīng)驗。你選哪個？”
包文龍幾乎脫口而出。
“肯定選五年……哦，我明白了。”
醫(yī)生選經(jīng)驗豐富的，警察同理。
誰都希望自己的案子由大人物來辦，恨不得一哥親自下場。
后面的走訪，包文龍學(xué)聰明了。
自稱督察。
就算有人懷疑，也不會說穿。
沒事干得罪幫自己的警察干嘛？
“第二十一位，被騙二十五萬的華韻。”武嘉心坐后排翻開資料，負責報數(shù)。
忙了一下午，吳用已經(jīng)餓得前胸貼后背。
“哦。她啊。我女朋友的朋友。我現(xiàn)在就住她家里，以防她再次自殘。”
“哎。”包文龍手握方向盤，眼中沒了剛見面的光，疲憊道：“每次查這種金融詐騙案，都會出現(xiàn)一兩個自殺的。”
“包sir，老實說。這錢，能找得回來不？”
“難。”包文龍不打算隱瞞，“岳群是個老手。在東南亞一帶行騙多年。他的錢大多都在幾十上百個國外賬戶里。
就算被抓，只要他嘴夠嚴。我們警方依舊拿不回錢。”
也就是說。
正常手段行不通。
車到許韻家樓下，包文龍從車窗抬頭看吳用指的方向。
四樓窗邊。
右胳膊纏著白色繃帶的許韻盯著遠方的白云發(fā)呆。而阮梅擔心出意外，雙手抱在許韻腰間。
擱這兒Cosplay《泰坦尼克號》呢。
好像這電影兩年后才上映……
許韻的無力眼神好似殺傷力巨大，讓包文龍不敢面對。
“今天我們就到這里吧。走訪了二十多人已是極限。
既然許小姐是吳警官的熟人。那你明天直接給我資料就好。
先這樣，明天見。”
車子起步飛快，像在逃離這個地方。把后排的武嘉心嚇得不輕。
回屋之后，許韻已經(jīng)坐回沙發(fā)上，對著沒開的電視。
阮梅過來，緊貼吳用右手邊。踮腳湊到耳旁。
“就在剛剛，許韻上廁所的時候，劃了自己一刀。”
說著，阮梅在吳用右胳膊中央用手指輕劃一下。
“了解了。”
必須得說點什么。
再這么下去，許韻遲早得死在自己手上。
“刷”一下子，吳用換上“興高采烈”的表情，雙手左右攤開。
“許韻，有好消息！你的錢，有眉目了！”
“真的！？”許韻空洞的雙眼重新填滿了光芒。
“對！剛剛送我回來的包文龍督察。他是上面派下來查岳群的。警方已經(jīng)掌握了不少資料。相信很快就會實施抓捕。”
許韻沖過來，抓住吳用手肘用力搖晃。
“抓到人，那我的錢就能要回來！對吧？”
“.…..那肯定的！”
“太好了。阿梅！我的錢有救了！”
見許韻和阮梅抱在一起笑的樣子，吳用的只感到后背的壓力陡增。
希望越大，失望越大。
如果抓了人，卻要不回來錢。
簡直不敢想象許韻會發(fā)生什么事。
許韻重新煥發(fā)活力。
給自家老板去了電話，打算明天繼續(xù)去便利店上班。
有事忙挺好，免得呆在家里胡思亂想。
睡一覺，吳用接著陪包文龍走訪受害者。
直到中午。
包文龍翻閱資料，上面畫滿記號。
“一共五十三名受害者。
報警的就這么多。
或許還有一些沒報警的，只能等抓人之后再說。”
“我知道的，沒報警的受害者就有一個。”副駕駛上的吳用左手搭在車窗沿，“和聯(lián)勝的長毛。”
“這個人我從反黑組的同事那聽過。好像是和聯(lián)勝堂主大D的心腹。”
“對。那天受害者聚眾討錢。長毛也在其中，還差點破了岳群的相。”
“這事我也從你們的反黑組那聽過。可是，黑社會的錢來路不明。就算被騙了，他們也不會報警。
既然不報警，我們也沒必要去幫他們。”
“誒？之前說好的每個人都有權(quán)利呢？”吳用覺得眼前的包文龍開始有點意思了。
“權(quán)利也要權(quán)利人自己主張才行。是長毛自己不主張追索損失的權(quán)利。我也沒辦法。”
包文龍左眉壓低，右眉抬高。
樣子挺欠揍。
可吳用的直覺告訴他，和聯(lián)勝這條線可以利用。
“我還是去問問。或許會對案子有所幫助。”
“那好。”包文龍左手拿起一摞資料，右手指背輕拍那一沓紙，“我回去整理案情。”
轉(zhuǎn)頭看向車后座。
“武嘉心，你陪吳用走一趟吧。辦案，兩個人始終會有個照應(yīng)。”
武嘉心下車后，包文龍重新掛擋。
車輪飛馳，車子很快沒入車流之中。
長毛處于取保候?qū)彔顟B(tài)，有登記地址。
如果在登記的地址找不到人，警方可以直接對其進行通緝。
他犯不上為了丟一顆石頭跑路。
吳用帶著武嘉心坐了十來分鐘的的士，站在一棟五層小樓前。
一樓超市，二樓好像是個餐廳。
三樓到五樓是茶樓，時不時傳出麻將碰撞聲。
“雖說長毛是大D的心腹。但想要弄出這樣一個茶樓，估計不現(xiàn)實。
這里應(yīng)該是和聯(lián)勝的產(chǎn)業(yè)。”
轉(zhuǎn)頭瞥一眼雙腿抖得厲害的武嘉心。
“不是吧？至于怕成這樣嗎？”
“這里可是和……和聯(lián)勝的地盤呢！”武嘉心下巴打顫，牙齒不斷碰撞，“和聯(lián)勝號稱五萬多人，九大堂口，還有十幾個小堂口。惹不起，實在是惹不起……”
下意識后退幾步，卻被吳用抓住胸口前的制服。
“看看你的制服和警徽！有全港四萬同事，還有幾百萬人民做后盾，怕毛！
況且————”
吳用拍幾下腰間的槍套。
“我們手里還有槍呢。他們和聯(lián)勝的敢亂來？”
“額……”武嘉心腳前地面被他的汗水浸濕一大片，“吳用，吳哥……我肚子疼……”
這貨還真捂著肚子蹲地上，臉頰上的血色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消失殆盡。
還放了幾個連環(huán)響屁。
吳用扶額搖頭。
“你丫的，真是警察嗎？怕幾個老混混怕成這樣。算了，你趕緊去洗手間，免得拉街上。”
“謝謝吳哥！”
在得知不用進茶樓的那一刻，武嘉心臉頰上的血色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恢復(f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