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不過早暴露目標。
吳用他們的沖鋒車停在了兩個街區之外。
車窗簾被拉上，縫隙之中探出一對望遠鏡鏡頭。
吳用扭動迷彩望遠鏡上的旋鈕，將倍數調大。對準之前賣正版CD的攤位附近。
正在拉客的光仔攤開手中圖冊，對著一位眼鏡大叔賣力推銷著碟片。
但這次他身后并沒有裝貨的背包。
“二十倍的利潤，果然不會輕言放棄。這幫小子學聰明了。
不背著貨到處走。
只帶著印刷精美的宣傳冊推銷，然后將客人帶到秘密的放貨點。
才一天時間。
就整出這么個新法子。”
果然。
光仔帶著對翻版感興趣的眼鏡大叔拐進一條小巷中。
巷口，還站著一名望風的。
通過樓梯間漏光的鏤空墻磚，吳用清楚地看到光仔進入的門牌。
“6-4。”吳用放下望遠鏡，轉頭對自己的隊友說，“就按照原定計劃。翟sir和我負責抓人，武嘉心，陳晉。演戲的事兒就交給你們了。”
“嘶……”武嘉心倒吸涼氣，不斷摸自己后腦勺，“我們作為警察，這樣騙人真的好嗎？”
吳用想不明白，武嘉心這樣的人是怎么當上警察的。
行動可容不得一絲偏差。
“如果你不愿意，那就在車上等著。”
“.…..沒關系的。我就是隨口說說。”
一群人下車，吳用和翟永田走在最后。
“翟sir，武嘉心到底什么情況？這樣的能混進中環警區？”
翟永田笑而不語，朝天上神秘一指。
哦。
原來是上面有人……
幾人躲在人群里，貼著街邊快速靠近小巷。
望風的還沒反應過來，就被吳用捂嘴悶暈。
翟永田一手抹去額頭上的冷汗。
“那個，我們只是去掃蕩翻版。沒必要這么狠吧？”
“無所謂啦。反正這小子又不會死。”
“狠人。”翟永田把暈過去的小子拷在墻邊的水管上。
不小心撞到頭，那小子喉嚨里發出“嗚嗚”聲，眼睛緩緩睜開。
“啪！”翟永田的硬底皮鞋踹過去，提升了望風之人的睡眠質量。
面對三人質疑的目光，翟永田雙手拉直外套，表情風輕云淡。
“怎么了？我沒說我不狠啊？”
上到6-4門外。
吳用擋住左手貓眼，右手握拳敲門。
“開門，查水表。”
里面的人警覺性挺高。
門只開了一條縫，還扣上了防盜鏈條。
但在吳用認真一腳之下，和豆腐渣沒什么區別。
連門帶人一起飛進客廳。
“轟！”一聲巨響，客廳內所有人像木頭人一樣，都停止了動作。
地面上。
翻版游戲卡，光碟，錄像帶鋪滿。
幾人蹲在地上，手里還拿著挑好的碟子。
“買東西的，都給我離開。”
幾位客人捂臉低頭，經過吳用，往門外逃竄。
吳用目不斜視，伸出右手。
一把抓住混入其中的光仔，提起他的后領，丟回光碟堆里。
身后的陳晉和翟永田也攔住兩個販子。其中一人的藍色頭發特別矚目。
吳用眉間的皺紋形成一個“川”字。
“你小子，還在賣翻版啊。真是個不聽勸的家伙。流程懂的吧？自己交出貨款，還是我們搜查后再交錢？”
反抗？
幾個社團小年輕，怕是連一個陳晉都對付不了。更別提要命的吳用。
光仔極不情愿地從廁所水箱拿出一沓被幾層塑料袋包裹的港幣。
算下來快五千塊。
幾個小年輕，身體健康，無疾病史。
走起路來一高一低，一條腿明顯要比另一條腳高一些。
“鞋墊！”吳用眉頭間的溝壑更加深，“再耍小聰明，就去拘留室清醒幾天！”
光仔擺出一張司馬臉，取出鞋墊下藏的錢。
林林總總加起來，總營收快趕上七千……
這還只是幾個人一天不到的銷售額。
可想而知。
在掃街之前，整個中環的翻版銷售額有多恐怖。
怪不得和聯勝和東星會爭個你死我活。
“走吧！”
吳用不再理會那群小子，與翟永田一起收攏屋中的翻版。
門外樓梯間，陳晉與趴在樓梯扶手上的武嘉心聊天。
“這次咱們干得不錯，收的翻版足夠交差的了。”
“嗯。總算可以回家好好睡一覺。成天在外面跑，累得慌。”說著，武嘉心還伸了個懶腰。
“還累呢？比起昨天可輕松太多。”
“也對。那幫東星的，被抓之后就透露和聯勝的秘密貨點。”
“雖然不利己，但能損人就足夠了。”
“兩幫人本來就你死我活。自然看不慣對方過得比自己好……”
陳晉抬眼，“注意”到出門的光仔幾人。
趕緊出言制止武嘉心繼續說下去。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
還沒下到底樓，年輕氣盛的藍毛忍不下這口氣。
“光仔，我們就這么算了？東星的人這么針對我們？我們就不打回去？”
光仔怎么可能就這么算了。
現金和貨加起來上萬。說沒就沒，誰忍得了？
“要怎么打？我們也去舉報他們的貨點？”
兩撥人都干水貨翻版，互相之間總會碰面。
光仔知道不少東星的秘密貨點，甚至包括中環的批發倉庫位置。
人不大，卻有抽煙的習慣。
一根煙見底，光仔惡狠狠地將煙頭摁滅在樓梯扶手上。
“上樓！我們也去舉報東星！”
“好！”“就這么干！”“至少能出一口惡氣！”
身邊的同伴都同意，光仔心里底氣更足。
上樓，進房間。
見到吳用正在捆裝翻版的麻袋。
“吳警官，我要舉報！”
等的就是這句話。
門口。
陳晉與翟永田心有靈犀地對視一眼。
吳用端來小板凳，笑得像慈父。
“來，坐下，慢慢說。”
直到夕陽西下，光仔等人才滿意離開。
被憤怒控制的年輕人，圖一時之快。
什么都敢往外說。
“批發倉庫嗎？”翟永田反復斟酌剛才光仔透露出的消息，“規模太大。不是我們小隊能應付的。
這樣。
我們先回警署。
吳用和我一起去向黃警司報告，畢竟這計策是你想出來的。”
“沒問題。”吳用看向剛才光仔坐過的凳子，“只不過，光仔他們的安危怎么辦？給烏鴉捅這么深一刀，八成會被尋仇。”
“你也說八成了。烏鴉不一定會知道是誰透露的消息。去管沒法確定的事，妥妥的浪費警力。”
“那好吧……”
但直覺告訴吳用，光仔恐怕不會好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