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鼓晨鐘。
雨過天晴后的青峰山，空氣中漂浮著樹葉的清新味道。
宛煙深吸一口氣，神清氣爽。
遠處傳來鐘聲，縈繞著山林，莊嚴肅穆。
兩個人沿著山路繼續(xù)走，宛煙很快發(fā)現(xiàn)一件事，她的繡鞋被泥水浸泡，骯臟不堪。
宛煙輕蹙起眉。
蘇季之發(fā)現(xiàn)宛煙速度慢下來，而且有意避開看似松軟的地方。
“宛煙。”蘇季之站定，背對她：“上來。”
宛煙一愣。
“我背你走，回去我再賠你一雙鞋。”
宛煙擺手：“背就不用了，鞋子如果大人想送，我接受。”
蘇季之容顏大悅：“既然這樣，你要聽話，來，你走得慢，我們要抓緊時間。”
見宛煙還是猶豫，蘇季之撇撇嘴：“快點，我不嫌棄你沉。”
宛煙老臉一紅，嗔怒：“既然大人這么說，那我不客氣了。”
說完宛煙氣哄哄地跳上蘇季之的后背。
趴在大人背上，宛煙雙手攀著他的脖頸，她知道大人是在逗她，又氣又喜。
這種親密的感覺讓宛煙在大人看不到的地方，嘴角揚得高高。
心里喜歡，兩條腿不自覺地還蕩來蕩去。
蘇季之竊笑。
小姑娘溫軟在懷，蘇季之心情大好。
大人沒說錯，即使背著宛煙，他速度也不減。
不過宛煙發(fā)現(xiàn)了大人另一面，一會他讓她幫著扶正帽子，一會又說額頭有汗，讓她幫他擦一擦。
宛煙趴在大人背上，除了腳下省力，手倒也沒閑著。
走出幾千步。
蘇季之漸漸慢下來，偶爾刻意站住聆聽樹林里的聲音。
每到這個時候，宛煙安靜地盯著他的側(cè)顏。
兩個人之間只有一拳之隔，她能看到大人深墨般的眼眸中閃著光芒。
有勝券在握的從容，也有運籌帷幄的狡黠。
這樣的大人，讓宛煙心動。
再走一段路，路面變得寬敞，路兩側(cè)的小草被踏平，一看就是經(jīng)常有人通過。
走的人多了，形成了一條蜿蜒小路。
兩個人再往前走，透過層層疊疊的樹影，宛煙看到了巍峨的橫山寺殿角。
“大人，我聞到了香火味。”
蘇季之停下腳步，盯著路面，嘴角露出一抹笑：“看看是否到了揭曉謎底的時刻。”
說著，蘇季之背著宛煙快步朝右手邊方向跑去，宛煙睜大了眼睛，試圖看出蛛絲馬跡。
一無所獲。
只感覺大人速度飛快，雨后的樹葉偶爾因為風吹落一滴水珠滴到大人和她的臉上。
她為大人拭去，隨后用相同的手帕再擦擦自己，體會著獨屬于他們之間的甜蜜。
大人背著她如走平地。
穿過這片高低錯落的樹林，一個看起來有些荒蕪的院落映入眼簾。
蘇季之止住腳步。
宛煙伸頭看著，她和大人的位置稍高點，差不多能看到院子里宮殿的檐頂。
她小聲問：“大人，這是什么地方？”
“最早橫山寺的位置，差不多十年前寺廟擴建，搬到前面更奢華的地方，這個地方便廢置了。“
宛煙哦了一聲：“大人怎么知道？”
“我剛才看了地圖啊，我們從這條山路向上走的時候，我就想到這條路應(yīng)該通到這里。”
“大人能找到這個地方，真是厲害。”
“因為前邊岔路口，地上有狗屎。”
“……”
“既然這樣，大人，整件事真與橫山寺有關(guān)？”
“我們排除了所有的可能性，剩下一個最不可能的，往往就是真相。”
宛煙動了動，試圖下來：“大人，你讓我下來，按照大人的想法，郭萬福那些狗應(yīng)該就在這里。”
蘇季之點頭，手上卻不放松，“不急，我們過去看看。”
宛煙上下不是，語氣有些急：“大人，如果狗在這里，應(yīng)該有人看守著，你放我下來，不過也不對啊，要是狗在這里，怎么一點聲音都沒有？”
正說著，蘇季之背著宛煙小跑著進入院子，一個小沙彌樣的人正端著一盆東西從屋里走出來，見到兩人，小沙彌愣住了。
“施主，你們……這里是寺廟禁地，不可隨便進出。”
蘇季之沒穿官服，冷下臉，嚴肅的表情讓小沙彌咽下后面的話。
“夫人不舒服，需借個落腳的地方，佛門圣地，應(yīng)該慈悲為懷，師傅不應(yīng)拒絕我們。”
為了把戲做足，宛煙配合地誒呦一聲，蹙起眉，把臉完全埋在蘇季之的頸窩：“師傅，你救救我吧。”
小沙彌猶豫間，蘇季之冷言道：“如果夫人有事，別怪我把這里夷為平地。”
小沙彌看到蘇季之腰間的短劍，感受到他身上呼之欲出的戾氣，一縮脖，讓出身后的位置：“這里條件簡陋，請兩位別嫌棄。”
蘇季之背著宛煙走進內(nèi)殿，一尊大佛金身斑駁脫落，身上的袈裟在風中凌亂。
晨起薄霧蒙蒙，殿內(nèi)晦暗不明。
“你去忙吧，我們借個落腳的地方，一會便走。”
蘇季之打量一番周圍，回身吩咐小沙彌。
小沙彌端著水，邁步走出去。
蘇季之走到窗前，透過窗戶縫隙盯著小沙彌的背影。
小沙彌走到旁邊偏殿，閃身走進去，還刻意朝蘇季之她們的方向看了一眼，回身關(guān)閉殿門。
一關(guān)一合間，蘇季之看到里面有幾個鐵籠子。
宛煙已經(jīng)湊到蘇季之身邊，縮在他旁邊位置向小沙彌方向觀瞧。
她也看到了一閃而過的鐵籠子：“大人，籠子！”
“沒錯。”蘇季之瞇起眼睛：“這些狗果然藏在這里。”
蘇季之回頭四下打量，大殿舉架高，幾根腰粗的木梁支起了整個大殿，他有了主意。
“宛煙，你等在這里，如果小沙彌回來，你只說我去搞點草藥，盡量拖住他，我去看看。”
蘇季之說完，翻身爬上房梁，宛煙一手捂住嘴，一聲驚呼，還沒來得及囑咐大人注意安全，他已經(jīng)挪開瓦片，竄出大殿。
蘇季之從房頂?shù)目p隙中沖宛煙擺擺手，合上瓦片，大殿再次陷入黑暗。
宛煙嚇得湊到窗前，她看見蘇季之從房頂快速地移到小沙彌所在的地方。
很快，他在偏殿正上方停下來，低下頭，移動著腳下的瓦片。
宛煙心里默念，期待大人快些，結(jié)果怕什么來什么，蘇季之剛剛移開瓦片，小沙彌端著盆走出來。
關(guān)閉好偏殿的大門，小沙彌猶豫一下，朝宛煙方向走過來。
宛煙看到蘇季之快速俯下身。
小沙彌現(xiàn)在走到院子中間，從宛煙的角度看，只要小沙彌回頭，大人暴露無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