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人對視著，想從對方眼底探究出更多的東西。
“咕嚕咕嚕。”
宛煙捂著耳朵，羞紅了臉，她的肚子叫了。
“餓了？晚上沒吃飯？”蘇季之笑。
宛煙漲紅了臉，“不餓?！?/p>
其實(shí)宛煙是不知道大人什么時候回來，無心吃飯。
脫去官妓身份，宛煙興奮得不知道該做什么，該說什么。
生命中每一件高興的事，她都想和蘇季之分享。
“大人，今日還有一件事，你來看。”
宛煙拉著蘇季之的袖子把他拖到桌案旁，“武安侯是大人的貴人，這武安侯夫人又何嘗不是我的貴人？”
蘇季之一頭霧水，宛煙詳細(xì)講了今日事情經(jīng)過，隨后拿起畫卷，“大人你看，如果這套衣裙武安侯夫人滿意，說不定我的進(jìn)賬又多了一筆，養(yǎng)大人，不在話下?！?/p>
小姑娘昂著頭，滿目得意。
蘇季之后知后覺，養(yǎng)他本是玩笑話，看來小姑娘當(dāng)了真。
不過……
這種被小白兔呵護(hù)，有她罩著的感覺，讓蘇季之一直堅(jiān)硬的心變得柔軟。
小姑娘有這種當(dāng)家做主的氣勢，有何不可？
“我能吃，一頓要吃兩塊剛出鍋的桂花糕。”蘇季之軟著聲音，語音低沉。
宛煙扳著手指算算，“小菜一碟?！?/p>
“我平日穿著不講究，不過筆墨紙硯都是最好的?！?/p>
宛煙晃著頭，“咱們書畫齋想要什么沒有？這段時間我跟著徐掌柜，學(xué)會了很多經(jīng)營的門道。”
小姑娘還想繼續(xù)表白，肚子不爭氣地又叫了。
蘇季之牽起她的手，宛煙想退縮，最終勇敢地回握住大人。
“走，帶你去廚房。”
“大人，我不餓！”宛煙總覺得肚子咕咕叫，大人會把她當(dāng)成小饞貓。
“我餓，午時后我再沒吃過東西。”
“唉，說起來可惜，我讓小石頭去富祥樓買了好多酒菜，本想和大人慶祝一下，結(jié)果大人沒回來，酒菜都送了聶大哥他們?！?/p>
宛煙不無遺憾。
“好酒不怕晚，我心里記上一筆，這頓飯我們要好好慶祝。”
黑暗中，宛煙淺笑。
兩個人走在通往廚房的甬路上，月光灑進(jìn)竹林，靜謐安好。
宛煙想到如今已是自由之身，腳步越發(fā)輕快。
內(nèi)心雀躍，偷眼打量大人，他偉岸健碩的身姿更加俊朗。
宛煙鼓起一絲勇氣，“大人，說謝已經(jīng)不足以表達(dá)我的心情，但是我還是要說一句，謝謝大人?！?/p>
蘇季之站定，借著月光看向宛煙。
小姑娘風(fēng)情萬種，眼底流光溢彩。
“往后余生，你再也不用背負(fù)官妓這個沉重的罪名，幸福快樂地生活吧。”
兩個人相視一笑，勾勾手指，手拉手繼續(xù)往前走。
“大人，你怎么想到要替我贖身？居然還一聲不吭？”
宛煙怯怯地：“大人也沒銀子，如果大人要告訴我，我有銀子，大人也不必付出十年做大理寺卿的代價?！?/p>
如果是以往，蘇季之會不高興，可是現(xiàn)在，他不那么想，偏頭想想，蘇季之嘴角上翹，“宛煙，我就想讓你感覺欠著我。”
宛煙止住腳步，由氣轉(zhuǎn)笑，“好吧，大人成功了，這就是說，大人無論如何都要在大理寺做滿十年？”
蘇季之望向幽幽夜空，笑容加深，“是啊，十年，我想這十年，宛煙為了養(yǎng)我，也必會留在我身邊?！?/p>
宛煙偷笑，這算不算她和大人之間又一個承諾呢？
“十年說長不長，說短不短，十年后我已人過中年，宛煙，到時候我們是不是會有好幾個孩子？”
蘇季之突然問道，眼睛直視宛煙，眼底被笑容和愛溢滿。
宛煙手心溫?zé)?，忽地感覺臉蛋繼續(xù)升溫，黑暗掩藏了她的笑容。
“大人，說笑了。”
“不是說笑，宛煙，我說過沒實(shí)現(xiàn)的事我不會先說出口，現(xiàn)在有月亮為證，我的話句句真心?！?/p>
大人眼神清明，神色凜然：“宛煙，我說過希望你幸?？鞓贰，F(xiàn)在第一步我做到了?！?/p>
宛煙想起不久前兩個人談到感情的那個晚上，大人說到未來便避而不答，原來那個時候，他已經(jīng)暗暗做著打算。
“這算是我的承諾吧，我還有一句話，你也不要因?yàn)槲姨婺阙H身覺得有負(fù)擔(dān)，這是我心甘情愿為你做的事，只要你開心。”
“大人，我現(xiàn)在就很開心?！?/p>
“那就好，那我現(xiàn)在就讓開心的人填飽肚子?！?/p>
走進(jìn)廚房，宛煙看到蘇季之在菜板上切菜，切蔥花，又用水和面，搟面出面皮。
震驚得瞪大了眼睛，“大人，你居然會做飯？”
蘇季之傲嬌地擦擦沾滿面粉的手，用剩下的一根手指輕點(diǎn)小姑娘的鼻尖：“這世上，還有我蘇季之搞不定的事情嗎？”
宛煙隨著大人的動作，看著他點(diǎn)燃灶火，蔥香爆鍋，香氣撲鼻。
接著下面條，打雞蛋，很快兩碗熱氣騰騰的手搟面新鮮出爐。
面條上躺著翠綠的蔥花，圓滾滾的荷包蛋，黃綠交錯，讓人食欲大增。
宛煙欣喜得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蘇季之地遞過筷子：“來，嘗嘗，接下來幾天，我們準(zhǔn)備進(jìn)京一事，估計會忙起來。”
宛煙吃下一口面條，滿齒留香，笑眼瞇瞇，“大人手藝堪稱一絕。”
蘇季之撩起長袍下擺，坐到宛煙對面，“之前我想過，如果世人容不下你，我便帶你浪跡天涯，到邊境小鎮(zhèn)開個面館，足矣聊生。”
面條的熱氣涌進(jìn)宛煙的雙眸，她眼眶發(fā)熱。
“大人，謝謝你。”
蘇季之抿著嘴角，故作惱怒：“如果宛煙姑娘再說謝字，以后我要如何生活呢？沒飯吃的人可沒有底氣說謝啊。”
宛煙嫣嫣一笑，想到大人他如今身家全無。
“宛煙，現(xiàn)在我分文全無，你賺的那些銀子都已經(jīng)用來購置進(jìn)京的物品，以后我真的要你養(yǎng)。”
宛煙點(diǎn)頭，“我沒當(dāng)玩笑?！?/p>
她想挑起這個重?fù)?dān)，這是她進(jìn)京的借口，也是今后她在大人面前的底氣。
“大人，你以后不要?dú)馕遗叮阋菤馕遥宀缓媚欠N，那我可真就餓著你，不讓你吃飯?！?/p>
蘇季之急忙捂住碗，捂住肚子，眼底幽怨。
“呵呵?！蓖馃熜Α?/p>
蘇季之笑意更深。
窗外只剩盛夏的蟬鳴和樹葉的沙沙聲。
“大人，我們進(jìn)京住哪？”
“已經(jīng)安排好了，院子正在收拾，你明天抓緊收拾東西?！?/p>
“新府尹來了，交接完畢我們就出發(fā)？”
蘇季之點(diǎn)頭。
宛煙咽下一口面條，迫不及待地憧憬著美好的京城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