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荒馬亂后，宛煙重新疊起小山樣的被褥，理理被蘇季之弄亂的頭發，笑呵呵地趴在被上瞅著蘇季之。
“大人，來啊，我們繼續！”
“不要。”到手的肉飛走了，蘇季之氣哼哼，剛才那么好的氣氛毀于一旦。
不光他沒親到，宛煙當時看他的表情，他就是一個占她便宜的人。
唉。
蘇季之難受。
翻身背對宛煙：“我困了?！?/p>
宛煙忍住笑，伸手捅捅蘇季之的后腰：“大人，剛才你還沒問我問題。”
“還有什么問題？”
“我要是想謀財害命會怎么做！”
蘇季之抱著肩膀，沒動，耳朵卻支棱起來：“你說?！?/p>
“大人要轉過來，我才說?！?/p>
蘇季之翻身，嘴里哼著：“我可不是妥協，我只是好奇而已。”
“對啊，大人看著我。”宛煙認認真真捧起自己的小臉，盯著蘇季之的眼睛。
“我和大人的想法一樣，一直困在趙大的行為舉止里，現在跳出來想，趙大要么聰明，要么就是背鍋?！?/p>
“這點我們剛才分析過。”
“先說聰明，他和趙義安排好一切，銀子也藏了起來，大家一定認為他不會在自己的船上殺人，因為那樣嫌疑太大。”
“嗯，所以趙氏兄弟反其道而行之，這是他們的過人之處。”
“對啊，可是如果趙大是無辜的，做這個案子的兇手就是故意接近趙大讓他背鍋。”
“我就是這樣的想法?！?/p>
“我們今日見過船夫夫妻，見過和趙大喝酒的人，他們對趙大的評價褒貶不一，大人，你怎么看？”
蘇季之沉著眉眼，認真思索片刻，拗不過想和宛煙討論案子的心。
他再次靠在床頭，雙手枕在腦后，道：“我們接觸這幾個人都是從自己的利益出發，對趙大的評價我倒覺得中肯?！?/p>
宛煙愣愣神，仔細思索蘇季之的話：“大人相信他們？”
蘇季之輕笑：“船夫兩口不必說，她們不知道我倆的身份。肯定有什么說什么，至于和趙大喝酒的人，應該也是真情流露?！?/p>
蘇季之側側身：“你想想，他們和趙大不過是酒友，護著還是實話實說，案子拖了這么久，他們已經看得很清楚?！?/p>
“所以他們才能說出趙氏兄弟有可能合謀這個想法？”
蘇季之點頭。
宛煙湊近一些，輕聲問：“大人，這案子算是謀財害命，章開榮到底帶了多少銀子呢？”
蘇季之冷沉著臉，伸了兩下巴掌。
宛煙驚詫地壓低聲音：“這么多？兩千兩？”
蘇季之蹙眉，心想他的家底還沒有這些，而且他現在還負債一身。
悲痛地點點頭，蘇季之道：“剛才這一說，我又想起一個疑點，如果兇手不是趙大，他怎么能知道章開榮身上帶著這么多銀子呢？”
宛煙和蘇季之想得不一樣，“大人，既然是做生意，又出遠門，為什么不帶銀票，而是拿那么多銀子？”
蘇季之靜靜看著宛煙，蹙起眉頭，“明日我們要見見章開榮那個同伴，還得去三合瓷器坊看看，明日以調查章開榮為主。”
宛煙聽從蘇季之的安排，又聽他認真問，“宛煙，我還有一點疑惑，什么人會對其他人直呼其名呢？”
宛煙挑眉，“大人指誰？”
“張繡花，你留意到沒有？張繡花對章開榮是直呼其名?！?/p>
宛煙想了片刻，吃驚地睜大了眼睛，“大人，果然啊，為什么？”
“這是我一個疑問?！碧K季之不明所以，等待宛煙給他一個答案。
“我不知道，我猜……太熟悉？可既使我與大人熟悉，我也不會直呼大人的名諱。”
蘇季之歪著頭：“我與苗弘倒是不分你我，可是張繡花與章開榮關系非同尋常，做為女子，她能直呼章開榮？”
宛煙也想不通：“除了熟悉，我想不出第二個原因，而且張繡花和章開榮確實挺奇怪，感情那么好，為何不成婚？”
“還有張繡花失蹤的那個女兒。也是我們調查的重點，張繡花為什么不找她？”蘇季之始終在這點上糾結。
“大人，卷宗里對這個失蹤的女孩有記錄嗎？”
蘇季之遺憾地一攤手：“如果不是那個衙役提及，我想沒人告訴我們。”
“這會與章開榮遇害有關？”
“真難說，所以張繡花的舉動十分奇怪，她的女兒失蹤了，她來官府不找女兒，而是追問章開榮的案子進展，一門心思想抓住趙大，這就說不過去了。”
“怪不得大人說案子越來越有意思，可不真是有意思，就這幾個人都是各懷心思?！?/p>
蘇季之舒服地冷哼了一聲，輕言道：“我記得卷宗記錄章開榮當日是從張繡花家出發去登船，所以張繡花鄰居這里我們也得走訪一下?！?/p>
“三合瓷器坊，張繡花鄰居，還有章開榮那個同伴，他叫什么名字？我們明日也要去吧？”
“阮景山?！碧K季之悶著聲音，不知道想些什么。
“好，我們明日看來會很忙碌，對了，還有最主要一個問題，大人，卷宗里記錄的案件經過到底什么樣？你一直沒告訴我?！?/p>
蘇季之輕笑：“之前說怕你有個先入為主，現在你接觸了嫌疑人，也走訪了相關線索，現在我告訴你。”
蘇季之半坐起身，靠在床頭，一手伸向宛煙。
宛煙笑著學著大人的姿勢也靠在床頭，抬手拉住蘇季之。
兩個人隔著被山手拉著手，蘇季之道：“四月初二，章開榮帶著兩千兩銀子準備去寶安府購置瓷器，當晚他寅時離家，這是張繡花的口供?！?/p>
宛煙看不到大人的眼睛，豎起耳朵。
“可是巳時張繡花接到官府通知，章開榮遇害，兩千兩銀子不翼而飛?！?/p>
“船夫是趙大，手里握著帶血的繩子，章開榮是勒頸致死？”宛煙把已知線索串聯到一起，接著說道。
“沒錯，所以趙大做為嫌疑人被抓，可是不光他不承認，線索也有很多說不過去的矛盾之處。”
宛煙在黑暗中默默思考：“要是這樣，趙大的嫌疑最大，可是我們走訪了一圈，旁人也不是完全沒有疑點。”
蘇季之發出一聲輕笑，慵懶地舒展了一下身體：“就是說啊，宛煙如今越來越像一個睿智的衙門捕快。”
宛煙把頭枕到枕頭上：“我當大人是夸我，我喜歡這個捕快的名頭，好喜歡……”
好喜歡聲音漸小，不一會陷入沉默。
蘇季之聽著小姑娘均勻平穩的呼吸，唇角勾出一絲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