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陽從東方升起。
皇宮檐頂被籠罩著金黃的萬丈光芒。
宛煙迎風而立,朝陽從身后將她包裹。
小姑娘像一顆閃亮的明珠,恬靜溫暖,“黃公公,我成功了?!?/p>
黃有生喜極而泣。
“黃公公,有勞你跑一趟,通知蘇大人與我匯合?!?/p>
御書房外的漢白玉宮道上,宛煙看見大人在黃公公的帶領下,快步從宮外走來。
小姑娘眼中蒙上霧氣。
一夜未見,仿佛滄海桑田。
他奔向她。
“大人!”宛煙聲音哽咽。
蘇季之看著同樣一夜未眠的小姑娘,伸手扶上她的臉頰,“哭什么,做得真好?!?/p>
這七個字抵過千言萬語。
如果不是黃公公在身邊,宛煙真想撲倒大人的懷里痛哭一場。
焦慮,緊張,惶恐,欣喜,亢奮。
所有的情緒大人面前,煙消云散。
“蘇大人,奴才還能做什么?”黃有生客客氣氣。
“有勞黃公公,蘇某改日定當答謝?!?/p>
“蘇大人言重了,找到畫作是薛姑娘的本事?!?/p>
“蘇某馬上面見皇上,你把內務府前日目擊司琴遇害的人全部召集起來,不許走漏風聲,在御書房外侯著。”
黃有生顛顛去了。
蘇季之看向宛煙。
小姑娘眼底有光。
他握住她的小手,掌心溫暖,“累不累?”
宛煙點頭又搖頭,“沒見大人的時候,只想找到這幅畫,見了大人,忽然很想睡覺?!?/p>
伸手摸上大人的胡茬,他一樣憔悴,“大人,我現在是不是特別狼狽?”
蘇季之輕手將宛煙的鬢發攏到耳后,“不光不狼狽,還特別美,柔弱中充滿力量。“
小姑娘臉頰緋紅。
”宛煙,還剩最后一擊,我們去見皇上,掀開皇宮的這塊遮羞布?!?/p>
御書房。
宛煙將“紫氣東來圖”呈上,蕭宗瑞久久未能平靜。
“找回來了?太好了,太好了,來人?!笔捵谌鹨种撇蛔∧樕系男θ荩芭扇藢嬜魉偷蕉Y部,按禮單準備,今日啟程送至瓦利國。”
目送公公高高興興拿走畫作,皇上如釋重負。
他看向宛煙,“朕給你們一個時辰,好好說說怎么找到畫作?”
蘇季之含笑看向宛煙。
小姑娘從偶遇司琴尸體開始講起,避而不談皇后娘娘和敏陽公主。
講到卯時從工具車翻出畫作,蕭宗瑞終于沉下臉,“這么說,司琴背后有人指使?”
宛煙垂眸。
蘇季之緩緩道,“臣接到宛煙傳遞的消息后,馬上與宮外聯系,查出司琴出宮次數有限,在宮外也沒有熟人,不存在偷走畫作送到宮外出售的可能?!?/p>
蕭宗瑞馬上明白了,“幕后指使的人想看到大祈與瓦利國生出嫌隙?”
“不,臣以為,只是想讓懿妃娘娘出丑。”
皇上看向宛煙,“你在后宮調查了一整夜,還查出什么?”
蘇季之搶在宛煙身前,“皇上,司琴遇害,沒有把畫作交出去,也說明她只是拿到畫作,許是知道了事情的嚴重性,才沒有交出去?!?/p>
皇上想了半天,才開口問,“這個宮女是怎么死的?誰殺的?”
“皇上,相關人都在御書房外侯著,請皇上明察。”
蘇季之自始自終都沒提皇后娘娘和敏陽公主。
等黃公公帶著殿間司一眾人走出御書房,蕭宗瑞久久不能平靜。
“竟然是敏陽,竟然是我大祈的公主,她瘋了嗎?為什么要做這些事?”
蕭宗瑞氣的拍桌子,“來人,把敏陽給朕抓來。”
等待的過程中,蘇季之從袖中掏出金丹,呈給皇上,“臣不敬,昨日偶感疲乏吃了一粒,不想手滑金丹掉落?!?/p>
宛煙看向蘇季之,大人查出了什么?
“金丹后被宮中靈貓誤食,皇上,靈貓食用后整夜亢奮,哀鳴不絕,臣感惶惑,差人拿出宮驗證,里面竟有寒食散的成分?!?/p>
宛煙大驚。
蘇季之繼續道,“民間寒食散有紫英石,鐘乳石,硫磺,赤石脂成分,食用后會有身體發熱,亢奮等表現,更奇怪的是,皇上服用的金丹里還有……”
蕭宗瑞臉上已經有掛不住的暴戾了,“還有什么?”
“還有馬鞭,鹿茸等成分,這些與寒食散混在一起,皇上,此丹劇毒啊。”
蕭宗瑞一屁股癱倒在椅子上,“這是皇后給朕的東西,她想干什么?”
她想干什么?
皇后被帶到御書房,跪在地上含淚控訴,“妾身想干什么?妾身還想與皇上有個孩子啊,皇后被貶為庶人,妾身要怎么活?”
“怎么活?你想害死朕!來呀,把這個蠢女人拉出鳳承宮,任何人不許探視,讓她死在北三所,終身不得離開?!?/p>
沒等皇后反駁,她已經被兩名公公架著推出御書房。
宛煙心驚肉跳。
昨晚還在她面前頤指氣使的女人,瞬間蓬頭垢面,她還沒來得及說清真相替自己辯解,已經什么都失去了。
敏陽目睹皇后娘娘這一幕,嚇得跪倒在宛煙腳下。
“父皇!”
“你還有臉喊朕父皇?你瘋了嗎?為什么要拿走乾清宮的名畫?那是賜給瓦利國的圣物,你想干什么?”
敏陽想辯解,她瞪著宛煙,哆嗦著手指指著她控訴,“父皇聽信這個女人的話?她拿著父皇的玉牌,昨夜在宮里橫行霸道,父皇,你不能聽信她的話?!?/p>
敏陽又轉向蘇季之,“蘇大人,你說句話,她是教坊司的官妓,是讓男人戲耍過的破爛貨……”
話音未落,蘇季之一掌打向敏陽。
清脆的巴掌聲在御書房回蕩,敏陽捂住腫起的臉頰,嘴角滲出一條血漬,“你打我?”
蘇季之弓身半蹲在敏陽跟前,“這一掌替皇上教訓你,差點挑起兩國的爭端,罪不可恕,還有一掌,替我自己教訓你,你這種人,連做官妓都不配?!?/p>
大人的話說得太重了,宛煙看向皇上,從他的臉上,看不出一絲不悅。
宛煙眼底涌上熱氣,喉頭酸澀。
大人站直身子,退到宛煙身邊,默默拉起她的手。
宛煙知道,這一生,大人永遠不會放開她。
“敏陽,朕再問你一句,為何要害死司琴?為何要指使司琴偷走乾清宮的明畫?你再不說,朕一樣把你扔進北三所?!?/p>
蕭宗瑞瞪著敏陽,恨不得殺了這個公主。
宛煙心涼,剛被破案燃起的歡喜蕩然無存。
皇家無情,無情在利益面前,萬事萬物皆可拋。
敏陽徹底癱坐在地上,“不是我,是善答應,她仇恨懿妃,想在秋日宴讓她難堪,我們便共同策劃了這件事?!?/p>
又一個人被牽扯進來,宛煙想起昨夜懿妃娘娘臉上的那抹笑。
原來她真的什么都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