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嘶～哈～”
陣陣呻吟聲回蕩在東園中。
何瑞陽趴在地上，蜷縮著身子，不時還顫抖幾下。
在他身前的石碗中，幾滴乳白色液體順著碗邊滴落在地上。
這是他喝下的第三碗淬煉身體的藥液。
從一開始的全身劇痛到現在的渾身酥麻，何瑞陽的身軀在神奇的藥液浸潤中變得越來越結實。
裸露的臉龐和小腿處的皮膚如嬰兒般嫩白，點點晶瑩之色浮現其上。
半晌之后，何瑞陽從酥麻的狀態中恢復過來。
他緩緩站起身，沉默中，向著前方一拳揮出。
簡單的一記直拳，快如閃電，在小臂遞出的剎那，一陣勁風裹挾著寬大的袖子，發出劇烈的“噼啪”聲，拳尖處的空氣如被壓縮了一般，爆出一聲沉悶的聲響，拳風如刀！
但何瑞陽卻是微微皺眉，低頭看著自己嫩白的拳頭：
“同樣的藥方，喝了三次，增強效果便弱了許多，想來再喝一次，就沒什么增長了，接下來…”
他目光掃過地上的靈草堆，“接下來，試試凝神藥方。”
“咕咕…”
正思索間，一陣劇痛從他小腹處傳來，何瑞陽面色一變，捂著肚子趕忙朝遠處跑去。
一陣輕微的“噼啪”聲后，腥臭傳出。
何瑞陽站起身子，面色紅潤，仿佛身體又輕盈了不少。
他回頭看了一眼地上的污穢。
“這次排出的雜質少了這么多，看來重復喝一種藥液的效果，確實大打折扣了。”
整理好衣衫，他隨手摘下一把靈草，蓋在了污穢上，默默嘀咕著。
“成大事者，不拘小節…”
四下看去，如同這樣被靈草蓋住的地方，還有四五處……
園內的天色，空氣，皆與外界不同，是一個自成循環的獨立小空間。
何瑞陽身在其中，也不知道過去了幾天。
第一批采摘下來的靈草，已經被他揮霍得差不多了，空地上只剩下了一小堆碎枝末葉。
他的身體已經遠遠超出了人體所能到達的極限，稍一用力，全身氣血如雷奔騰。
在他的感覺中，自己的身上仿佛出現了一道看不見的枷鎖，牢牢地將他鎖在了一個限度之下。
一旦這枷鎖被打開，他無法想象自己的身體會產生什么樣的變化。
按下心中的期待，何瑞陽一雙眼睛看向整個藥園，紫目如電，數余里長的藥園頃刻間全部印入他的腦海之中。
他腦中清明之意彌漫，念頭一動中飛快地就找出了想要的靈草的位置，腳步跨出時，人影瞬間消失在原地，化為一道殘影穿梭在園中。
“凝神藥方，好東西啊。”
何瑞陽看著因為精神力的提高而被輕易找到的一株靈草，正要摘下，忽然面色一變。
他瞬間站起身，看向大門處，身子一晃間，已然到了大門附近，就地躺下。
在他剛躺下的瞬間，東園的大門就如水波一般蕩漾了起來。
有些尖嘴猴腮的李喬跟在馬未生身后，帶著四五個衙役，走了進來。
看見不遠處躺在地上睡著的青年，李喬冷笑著走了上去，一腳踢在何瑞陽的大腿上。
“醒醒，你倒是睡的安生。”
何瑞陽被踢了一腳，身子動了一下，半坐起身，看了李喬一眼立即站起：
“你抓我來這里做什么？！”
李喬冷笑著看著他。
“何進士，你殺人了。”
何瑞陽看了李喬一會兒，幽幽說道：“全安陽，只有他的藥材鋪開著，背后就是你在支持吧？這樣的奸商，賣出的藥材不知道害死了多少人，他死有余辜。”
“至于你，我也想殺！”何瑞陽進了一步，眼中冰冷，“靈草園內，靈氣不足，藥草衰敗，明顯出了變故，你抓我來此，是要拿我替罪吧？”
李喬被何瑞陽的眼神一逼，身上竟沒來由地打了個寒顫，他下意識地退了一步：
“牙尖嘴利…把他抓起來，打斷雙腿！”
身后的衙役立刻上前，何瑞陽目中寒光閃過，剛欲爆發，腦中突然傳來一陣危險的征兆。
他目光微不可查地一瞥站在后方的馬未生，身上汗毛立刻炸起，這是他喝下幾副凝神藥方后，腦中自動出現的警示。
“我不是他的對手…”
何瑞陽心思電轉間立刻散去了身上凝起的氣機。
幾個衙役直接就將他按倒在地上。
“嘭”“嘭”兩聲。
衙役抬起木棍，何瑞陽在慘叫聲中一雙手緊緊按在自己的膝蓋上，一片殷紅從他白色的褲子上透出。
他面容扭曲，一雙發紅的眼睛緊緊盯著李喬：“欺人太甚！”
李喬眼見何瑞陽雙腿已斷，立刻大了膽子，俯下身，一手拍在何瑞陽的臉上。
“哎喲，這些衙役，下手也太重了些，嘖嘖。”李喬從懷里掏出一個丹瓶，倒出一粒散著道道熒光的丹藥。
“可惜啊，可惜。”李喬看著手中的丹藥目露不舍，“但是為了活命，便宜你了。”
何瑞陽看著那顆丹藥，目中閃過一絲異色，在他的感知中，這顆丹藥蘊含了極強的能量。
但面上他依然不動聲色地罵著：“老匹夫，你要干什么，這是什么東西！？”
李喬沒有理他，在肉痛一陣之后，右手伸出，一把捏住了何瑞陽的嘴巴，將那顆丹藥硬塞進他的嘴里：“我都沒有吃過的清塵丹…便宜你了。”
“唔，唔！”
何瑞陽鼓著嘴巴，作勢想要將丹藥吐出，卻被李喬一手按住。
這清塵丹一入口，立即化為一道清氣，從喉間直接竄到了何瑞陽的小腹之中，一陣強烈的痛楚瞬間襲來，他只感覺這道清氣仿佛要在他丹田處開辟出什么一般。
一陣刮肉削骨的撕裂感直沖腦海。
“啊！！”
何瑞陽的身子劇烈地顫抖起來，兩眼翻白之間，倒在地上不斷地抽搐著。
李喬撤開身子，看著地上的何瑞陽卻露出一抹激動和羨慕之色：“蛻凡啊…這就是蛻去凡身的過程…這本該是我的…唉，算了，留得青山在，日后我必定還會得到的。”
看著何瑞陽在地上一陣慘嚎，直到他昏了過去之后，李喬才看向馬未生。
“馬大人，這樣就行了吧？”
馬未生點點頭：“蛻凡的過程大約兩日就可以完成，在他醒來之后，身上會出現靈力的痕跡。”
李喬聽完，也是點頭：“那便行了，再兩日時間，方大人估計也從廣陵城趕回來了，到時候封了這小子的嘴，把帶有靈力的他交給方大人處置就行了，如此一來，一切罪責，與你我無關。”
“走吧，讓他在這慢慢消化清塵丹的藥力。”
“馬大人，這清塵丹的藥力…”
“我知道，到了關鍵時刻，我自會出手。”
兩人帶著衙役，走出了東園，只留下了倒在地上的青年。
如波蕩漾的大門再次恢復原狀后，何瑞陽睫毛微顫，緩緩睜開了雙眼，一道紫芒自眼底閃過。
他雙手撐起身子，之前斷裂的膝蓋早已愈合，屈成盤膝的姿勢，雙目開合間，他的眼神變得更加深邃了起來。
“還有兩天…”
輕輕的呢喃聲回蕩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