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沈城昨晚下了一整夜的雨,但黃昏時分,氣溫依舊沒有明顯下降。
“明明太陽都要落山了……”
秦箏站在二樓唐促家門口,遠(yuǎn)遠(yuǎn)眺望著逐漸西沉的夕陽。
“夏天就是這樣啊,走,回家切西瓜吃去。”
唐促用鑰匙將自己家房門打開,之后帶著秦箏回到了家。
進(jìn)了家門的第一件事就是打開空調(diào),唐促將剛才出門購買的東西陸續(xù)放進(jìn)廚房的冰箱里,之后將冰箱里的西瓜拿了出來,切成小塊放進(jìn)碗里,他和秦箏一人一碗,剩下的是龍崽的份。
空調(diào)的涼風(fēng)讓人心曠神怡,兩人坐在客廳的沙發(fā)上一邊吃著西瓜一邊感受空調(diào)帶來的涼爽,空調(diào)房里的世界與外面的世界完全就是兩個溫度。
“要是能多下幾場雨可能就沒這么熱了。”
“下雨倒是無所謂,只要不打雷就好,你不是怕打雷嗎?”
秦箏點了點頭,表情有些遺憾。
“說起來,你為什么害怕打雷啊。不是正常女孩子獨居會害怕的那種,我是說,你應(yīng)該比其他人更加害怕才對。”
“可能是天生的吧,我從小就害怕雷聲。”
秦箏的解釋概括又敷衍,唐促只能似懂非懂點了點頭,不再加以深問。
人類的悲歡并不相通,這世界上也并不存在絕對的感同身受。
“是時候研究一下晚餐的內(nèi)容了。”
唐促琢磨了一番,心中有了定數(shù)。
說干就干,唐大廚在線營業(yè)。圍裙一戴,誰也不愛。
“唐促,我來幫你吧。”
秦箏自告奮勇試圖幫忙,但唐促考慮到秦箏畢竟是客人,還是鹽和糖都分不清的那種類型,那碗蔬菜粥給唐促留下的陰影延續(xù)至今,他實在是無法信任秦箏。
“大可不必。”
唐促拒絕得直截了當(dāng),秦箏的面子有些掛不住。
她沒忘記上次那碗蔬菜粥,唐促越不讓她幫忙,秦箏就越覺得唐促是在因為上次的蔬菜粥事件而有所介懷。
少女心事是很復(fù)雜的,更何況是秦箏這樣一個來自江南水鄉(xiāng)的大家閨秀。
“我?guī)湍阆床饲胁艘部梢缘摹?/p>
秦箏口中嘟囔著,手指間的栗色發(fā)尾繞來繞去,她臉上表情看上去就像是一個知道自己做錯了事,想要試圖彌補(bǔ)的小女孩。
唐促覺得有些無奈,考慮到秦箏的面子問題,這才同意讓她稍微幫幫忙。
新婚夫妻的生活大概是什么樣子的呢,唐促不得而知。但他們兩個一起在廚房忙碌的背影,確實很有那個味道。
唐促家里有備用的圍裙,當(dāng)然,以往都是他和他爸用。
“你家里不是你媽媽做飯嗎,一般家庭里都是女主人做飯吧。”
秦箏一邊用菜刀處理著菜板上的西紅柿,一邊對著唐促好奇問道。
“按理說確實是這樣的,只是我媽天生廚藝很差勁,而且是能把廚房變成戰(zhàn)場的那種類型。我家里現(xiàn)在還有一個彎曲的鍋鏟,據(jù)我爸所說,是我媽初次下廚的杰作。”
“噗……”
秦箏沒忍住笑出了聲。
“哪有這么可怕啊,肯定是你爸逗你玩的。”
“我媽真能做得出來,她是一個很特別的人。”
唐促形容自己母親的時候,用了特別這個詞。
秦箏對此饒有興趣,不只是因為從唐促口中聽到過關(guān)于父母的只言片語,之前大家聚在一起吃火鍋的時候,常樂也談起過唐促的父母。
那時的常樂一臉憧憬,將唐促的媽媽描述成了一個脫俗出塵的仙女。秦箏始終覺得不解,一個中年女人怎么會美麗到這種程度呢?
細(xì)看之下,身旁的唐促眉眼確實清秀,五官也俊朗非凡。
如果這些外貌基因是托遺傳的福,那他的父母應(yīng)該都是很漂亮的人才對。
“哎哎哎,你看菜板,你看我干嘛?你拿個菜刀在這盲切,給你厲害壞了是吧?”
身旁唐促的提醒將秦箏的思緒從遠(yuǎn)方拉回現(xiàn)實,由于剛才她下意識想要觀察一下唐促,這才讓視線離開了菜板之上。
“要不你還是別做了,你要因為做飯切到手,那反而得不償失。說起來,我就不該對你抱有僥幸心理……”
唐促搖了搖頭,對秦箏的表現(xiàn)有些失望。
秦箏哪能受這個委屈,她本來就想要證明給唐促看。唐促現(xiàn)在的反應(yīng),恰恰更加激發(fā)了秦箏的斗志。唐促越是看不起她的廚藝,她越要處理好一切,讓唐促心服口服。
秦箏的身上仿佛散發(fā)著即將變身超級賽亞人的光芒,然而那并不是即將變身的前兆,而是當(dāng)代獨立女性特有的自信之光!
然而自信之光只閃爍了三分鐘。
“嘶……”
手指被菜刀劃破的那一刻,秦箏倒吸一口冷氣。
她沒有叫出聲,哪怕十指連心,疼痛鉆心。
她的心里傳出了什么東西破碎的聲音,那是她在唐促面前艱難維持的自尊心。
“人啊,不能勉強(qiáng)自己,知道嗎?”
廚房里的椅子上,秦箏乖乖坐好,受傷的食指被唐促小心貼上了創(chuàng)可貼。
“還好只是不小心劃了一下,傷口也不深。要不然啊,我估計是要被你訛上了。”
唐促一邊給秦箏貼創(chuàng)可貼一邊吐槽著,秦箏整個人看上去都像是一個泄了氣的皮球,一副無精打采的樣子惹人憐惜。
唐促感受到秦箏的失落,口中不再吐槽,語氣也變得柔和了許多。
“疼么?”
他輕聲對著秦箏問道,秦箏默默點了點頭。
唐促見狀于心不忍,伸手輕輕揉了揉秦箏的頭。
“傷在你身,痛在我心啊……”
“你好假啊唐促。”
“哪有。”
“你還不如給我呼呼一下,那樣也許我的手指就不疼了。”
“哈?呼呼?那是什么?”
唐促臉上表情十分精彩,秦箏則用另一只手指了指自己受傷的手指。
“就是對著它吹吹氣,嘴里說呼呼,痛痛就飛走了。”
“我要有這本事,我還在這待著干嘛,我直接去市中心醫(yī)院當(dāng)院長,讓他到我家來給我做飯。”
“……”
秦箏只覺得無語,想要趁著自己受傷的間隙讓唐促嘗試哄哄自己的計劃宣告失敗。
這家伙還真是個鋼鐵直男啊……
秦箏嘆了口氣,臉上表情仍舊滿是失落。唐促見狀,從廚房的櫥柜里摸索半天,摸出一個塑料小漏斗來。
秦箏一臉不解,在她飽含遲疑的目光中,唐促將漏斗細(xì)長的一頭含在嘴里,另一側(cè)對準(zhǔn)了秦箏受傷的手指。
“呼……呼……呼……”
唐促大口呼氣,或許是因為漏斗的長柄太細(xì),氣流并沒有在漏斗另一端順利散開,唐促自己倒是憋得臉龐漲紅。
“唐促,你在干嘛……”
“我在想這樣是不是能讓我的呼呼更均勻一些。”
唐促伸手取下嘴里的漏斗,口中胡說八道,終究還是忍不住笑出了聲。
“你有毒吧!”
秦箏伸手握緊粉拳輕輕錘了唐促的肩膀一下,自己也忍不住跟著唐促笑了起來。
唐促眼見自己逗秦箏笑的計劃成功,這才將漏斗放在了一旁。
托他那個寵妻狂魔老爸的福,唐促深諳如何取悅女生之道。
秦箏以為他在第一層,其實他在第五層。
這就叫扮豬吃老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