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陣陣陰風襲來,拍打著緊閉的門窗。天空中一大朵烏云飄來遮住了夕陽,此時的圩鎮猶如深夜般伸手不見五指。
眾賓客大氣都不敢出,坐在各自的位子上等待著有人打破這寂靜。
啪嗒~~~~
地主庭院內突顯幾排燈籠,火光呈淡藍色,在此時顯得格外的瘆人,燈籠們整齊地掛在四周的院墻上,上面好像還貼著什么東西。
一個膽大的賓客率先打破寂靜,慢慢地走向一個燈籠。
這燈籠是標準的紙燈籠,側面貼著一個沒有畫的紙人。
賓客揉了揉眼睛定睛一看,紙人居然起了變化,一道墨跡又淺至深慢慢出現………
“呀……”賓客發出慘叫,并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原來紙人上畫的是他的臉,此時它正對著他眨了眨眼。
賓客扭腰就向后爬起,慌不擇路地往內院跑去,紙人用力一拽,掙脫了燈籠,掉到了地上………
“呀………”紙人發出慘叫。
眾客人再也按耐不住,全撒丫子跑了起來。
紙人模仿著賓客的動作,追在其身后……………
門外是一陣陣狂風。
一道旋風朝財主家襲來,在楊筠松前三丈處散去。
一個黑色魂魄赫然飄浮在楊筠松面前。
“不如早投胎去,何必留在這受苦。”
嬰鬼不予理會,直接張嘴噴出一團黑氣,黑氣迅速凝結成一團朝楊筠松撲來。
楊筠松掏出一張護身符準備屏蔽黑氣。
突然一雙纖細的手從背后緊緊地摟住了楊筠松,阻止了他的施法。
“你干嘛打我兒子。”
楊筠松心里頓時有一萬頭草泥馬在奔騰,怎么把大夫人這茬給忘了。
楊筠松拼命掙扎,但是大夫人此時就像是個石雕一樣,紋絲不動地抱住他。
此時黑氣已經襲來,楊筠松屏住呼吸不敢喘氣。
大夫人微微一笑,伸手往下一抓。
“短命嫲!你做甚。”
激動的心,顫抖的體,楊筠松一激動,猛吸了一口黑氣,頓時感覺天昏地暗,頭皮發麻。
四周輪廓開始扭曲,楊筠松微微閉上了眼睛,等待著死亡的降臨,片刻之后,這種感覺消失了。
他緩緩的睜開眼:“咦?我是誰?我在哪?”
此時楊筠松居然在一間陌生道觀的書房里。
面前赫然坐著一個白發蒼蒼的老人家————那是他的師祖“水仙伯”郭璞,據說不吃長生不老藥也能穢土轉生。”
“弟子見過仙人,大駕光臨有失遠迎。”
“給我泡杯茶,咱倆聊聊。”
楊筠松向前幾步慢慢坐下,這是一張鍍金茶座,師傅早年談過師祖,羽化之前生活頗為簡樸,看來是忽悠人的………
“來,把手伸過來。”
一股清流頓時撲面而來,師祖居然在給自己傳功。一道白氣從倆人握手處朝自己身上飄來………
楊筠松隱隱感覺不對勁,怎么越吸越虛呢,他突然一甩手掙脫束縛,這一動作出乎師祖意料,師祖急呼:“你弄啥嘞。”
這一急不得了,居然是一句稚嫩的童音,老楊頓時醒悟,反手抽出寶劍朝師祖刺去,書房瞬間開始崩塌…………
此時鬼嬰就抱著楊筠松的臉,吸收著他的壽元。
楊筠松倒吸一口涼氣,急著想動手把它拽下來。
“咦?!”
(這娘倆咋怎煩呢!)楊筠松內心拔涼拔涼的,沒想到第一次下山就嘎在一個偏僻鄉鎮。
正當他回想起曾經美好的一幀幀人生經歷時,一道金光打斷了他的思路。
鬼嬰應聲消失………只剩一團黑氣與被吸出的白氣飄在楊筠松面前。
老楊猛吸一口,氣體涌入體內,頓時感到一陣清爽,之前的頭暈目眩也立刻緩解。
楊筠松抬頭一看,是他的師傅。
丘延翰問道:“孩,尼擱這弄啥嘞?”
“弟子不小心著了鬼嬰的道……”
“尼確定是著鬼嬰的道么?回頭看看…”
楊筠松一臉問號地回頭一瞥。
這不看不知道一看嚇一跳,哪有什么大夫人,就一帶血的白骨抱著他。
此時后面的宅院傳來一聲慘叫,是財主的聲音。
財主連滾帶爬地從自家宅院里逃了出來。
“鬼啊鬼啊。”
朝著財主家大門口往里面一眼看去,哪有什么賓客,全是一具具坐在席位的紙人。
楊筠松大駭:“這是什么情況?”
“這里上個月過了府兵,帶隊的游擊將軍說小鎮私通客籍山賊流民,把幾乎全鎮人的腦袋帶回節度使大營那去了,就剩幾個人上了山上的土匪圍屋…………這財主是在外面做生意逃過一劫的吧。”
此時遠處傳來一聲呼喊:“老爺,我報官回來了。”
財主一看,是小五,此時他就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樣順著官道跑了過去。
兩人相擁而泣。
“官呢?總算見活人了…”財主一把鼻涕一把淚的哭喪道。
“擱后面哩。”小五朝身后的路一指,此時已入夜,黑乎乎一片,只能借著家門口弱弱的燈籠光依稀辨認遠處似乎有幾人在朝這里走來。
財主瞪大了眼睛想瞧仔細點,奈何天色已晚,十分模糊難以辨認,于是他下意識的揉了揉眼睛,順帶擦擦眼淚……
此時兩只大手一左一右也擦拭著財主的臉頰。
“看清楚了沒。”白無常耷拉著舌頭對財主說道。
“貴人?是你報的官嗎?跟我們回去做個筆錄。”黑無常也耷拉著舌頭明知故問道。
“嫌自己寫字太累,直接逼供,我們來寫也行啊……”
“我們有觀音坐蓮,醍醐灌頂,如坐針氈,懸梁刺股……萬千菜品,供你享用。”
瘆人的顫聲在財主耳邊繚繞,財主停下了動作,慢慢睜開眼…………
“啊……”遠處傳來了財主的慘叫聲:“你TM報的哪門子官,這踏馬是地府衙門啊。”
財主扭頭,只看到一具白骨提著燈籠………
鬼差直接給財主套上枷鎖便往回拉……
“師傅,不救嗎?”
“跟冥界搶什么人,又不是不送回來。”
“………這一進去,出不出來有什么區別………”
“沒辦法,他自己報的官………走吧,我帶你回長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