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時,趙風眠領著紹皇來到中心殿,踩上一系列稀奇古怪的陣法,在中間架起的一本書前面停下。
這本書極為厚重,書頁足有兩尺長,趙風眠口中振振有詞地算著卜卦,不知過了多久,他轉頭道:“陛下,將你的血滴在天書上吧。”
紹皇照做,在這除了巨大和厚重以外平平無奇的書封上滴了一滴血,那血只是像在正常的紙張上那般入滲進去,在書封上擴散開一個紅點,并沒有其他變化。
趙風眠神色莊重,也跟著上前滴了一滴血,靜靜地等待血液干涸,不多時,他隨便翻開一頁,露出書上密密麻麻的文字。
這書上只有字,沒有任何標點符號,且上面的字根本不能連成一句話。
趙風眠退后兩步,靜靜等待著,忽然間,不知從哪傳來一陣清風,把這書頁吹散開,又漸漸停下。趙風眠眼睛一亮,又靜靜等待了一會兒,隨即上前查看。
他用父親教他的方法仔細看了一遍,回頭用大白話對紹皇道:“陛下,天書上說妖星有她自己的偽裝,她無視規矩,會創造不屬于大陸的東西,還會做些表面上惠民的事情,來贏得民心。”
紹皇聞言一愣,用直勾勾且深邃的眼神盯著趙風眠,隨即他勃然大怒,大步流星地走出去,對外面的人喊道:“把云湘抓起來!”
不多時,云湘此生第一次來到尚書房,挺著肚子跪在紹皇跟前。
趙風眠也站在一旁,神色清明地看著兩人,不知在思考什么。
紹皇神色晦暗不明,他叫李福過來磨墨,對云湘道:“把織布機的圖紙給朕畫出來。”
云湘不明所以,她剛被暴力地帶過來,聽到紹皇如此命令,還以為是云遙告狀,把她冒名頂替的事情拆穿了。
她摸了摸肚子,一咬牙,決定偽裝到底,趴跪在地上一點點畫著織布機的圖紙。
這是她練過的,她不但能絲毫不差地畫出來,還能說清楚每個結構的作用,根本不怕紹皇懷疑。
不多時,云湘舉起畫好的圖紙,小心翼翼吹干了墨,將圖紙放在桌案上道:“請陛下查看。”
她雖是太子側妃,但如今太子駕崩,再加上她是戴罪之身,是叫不出父皇這個稱呼的。
她以為圖紙畫好她就能安心回去養胎,豈料事情與她想得截然相反,當紹皇和趙風眠看到圖紙,臉色齊齊一變,而趙風眠也明白紹皇的懷疑了。
紹皇最后問道:“所以這織布機真的是你發明的了?”
跪在地上的云湘看不清紹皇的神色,還不自自己已是大難臨頭,答道:“是臣妾發明的。”
“放肆!”紹皇當即怒吼一身,咒罵道:“沒想到這么多年,竟是朕引狼入室了。”
他呼吸變得粗重,胸口劇烈地起伏著,半晌,他猩紅著眼道:“吩咐下去,云湘是禍國妖星,押入地牢,明日斬首!”
云湘愣住,完全不知道事情是怎么變成這樣的,她一下子慌了神,哭喊道:“陛下,臣妾肚子里還有太子殿下的孩子啊!”
紹皇看向她的眼神極其陰毒,恨不得將云湘生吞活剝,他道:“連朕的太子都被你這妖星害死了,朕怎么能讓你的孽種降生。”
“什么妖星...”云湘被侍衛架起來,一邊掙扎一邊呢喃。
侍衛們并不可憐她,不顧她的掙扎往外走。
云湘想起剛才的經過,好像確認紹皇是因為她造了織布機才認定她是妖星的,于是喊道:“陛下,織布機不是臣妾造的,是臣妾想得到太子殿下的寵愛才撒的謊...”
她被越扯越遠,但嘶吼的聲音還是能清晰地傳過來,紹皇根本不理會,但趙風眠本著愛民之心,不想讓任何一個人枉死,于是追上去問:“那是誰造的,側妃娘娘又是怎么會的?”
云湘眼中閃過一絲希望,趕忙說道:“是云遙,是云遙造的,也是她教本宮的。”
說完,她又哭嚎著道:“天師大人救救本宮,本宮真的不是什么妖星啊。”
她根本不知道是不是云遙造的,只想早點把這盆臟水潑出去,至于云遙的死活就不在她考慮范圍內了,或者說死了更好。
趙風眠聞言卻是心頭一震,他猶豫著看向云湘,干巴巴地道:“側妃娘娘稍安勿躁,臣若是查明此事,定會還娘娘一個公道。”
說著他不顧云湘的求救,有些慌忙地跑開了。
天師殿的弟子跟在他后面,見趙風眠憂心忡忡,都勸阻道:“不要被妖星迷了心智,她不但發明織布機,還曾蠱惑城中村的百姓為她插上錦旗,剛剛那番言論不過是為了活命給尚書夫人潑臟水罷了。”
趙風眠聞言情緒并沒有好轉,他轉頭道:“你們都回天師殿,我要去尚書府看看。”
說著,他穿著長長的白袍慌亂地跑起來,一點不見平時風光霽月的模樣。
后面的弟子有些猶豫,擔憂地看著趙風眠,最終是知仙道:“讓大人去吧,沒準讓云擎陪他玩玩他心情就好了。”
眾弟子一想也是,便稍稍放心地回了天師殿。
那頭趙風眠跑到云遙家時,面上已經出了一層薄汗,他輕輕扶正發冠,邁著沉重的步子走進來。
云遙正在洗菜,詫異地看了眼趙風眠,下意識說道:“小阿擎在后院射箭。”
“誰叫我?”奶聲奶氣的聲音傳來,小阿擎以為姐姐叫他,開了后門跑進來,一打眼發現是趙風眠來了。
他一下子笑開了花,跑過來扯住趙風眠的衣擺道:“趙哥哥。”
趙風眠寵溺又無奈地看了看他,隨即欲言又止地看向云遙,似乎無法下定決心開口。
小阿擎眨巴眨巴眼,忽然一副“我懂”的表情道:“趙哥哥是不是想念我姐的廚藝了?我姐很大方的,她會允許你留下來吃完飯。”
云遙汗顏,露出一個頗為無奈的笑容道:“他說著玩的,別當回事...”
“好。”云遙還沒說完,就聽趙風眠道:“那我就留下來吃晚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