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中旬,入了暑伏,正是太陽比較毒的時候,外面的蟬叫個不停,聽的人心煩意亂的。
樓下的行人與熟人攀談著,馬路中央車來車往的,水果攤攤主在三輪車上放著一個喇叭,不停地循環播放著耳熟能詳的吆喝聲:“十元三斤的葡萄。”
房間內,黑色的窗簾擋住了大半的陽光,空調無聲地制冷,姑娘半邊臉陷在枕頭里,頭發凌亂的遮住了臉,手機擺在旁邊,平板立在旁邊的寫字臺上,還留著半罐剛打開的可樂,舒服的不行,一眼就能看出主人昨晚玩到后半夜。
電話鈴聲驟然在空蕩的臥室響起,五秒后,言生在鈴聲的催促下轉醒,用手摸索到手機,瞇著眼接起電話放在耳邊,懶懶的“喂”了一聲,然后又閉上眼睛,顯然是一副熬大夜的樣子。
司徒姍不客氣的問到:“十一點了,還沒醒呢,你昨晚玩到幾點?自己一個人晚上玩的還挺有意思呢。”
“不知道啊,三點多吧,這是人類正常的作息時間,我才剛休息幾個點,你就來擾人清夢,你還是人嗎?打電話干什么?”言生平躺在床上,用手把臉上的頭發撩開,但還是閉著眼。
“不干什么,看看僵王在家什么作息時間,于姐在班級群發的提前開學的通知你看了沒?”司徒姍問到。
“看了,有什么用,這二中真是形式主義貫穿始終,開那么早有什么用,難道這兩個班會多幾個能考上清北的人嗎。”
“又開始銳評上了,姐。你作業寫沒寫完,不說了開學收嗎。”
“寫什么寫,我每天往上傳的作業都是李一涵我們幾個輪班寫,然后換著濾鏡交,我每天都有種做賊心虛的愧疚感。”言生翻身下床,走到廚房從冰箱里拿了一聽冰鎮可樂,氣泡聲伴著些許冷氣撲面而來,言生立刻精神了。
“行吧,你在家靠可樂養生吧。”說完,司徒珊掛斷電話。
言生把手機放在一邊,站在冰箱前想了兩分鐘,轉身去衛生間開始洗漱,然后回房間套上一條長款黑色西褲,上身一件背心就出門了,比起自己在家想辦法做早飯,下樓花錢買顯然更劃得來,因為言生總信奉著不要把時間浪費在不值得的事情上面,比如做飯。
樓下很早之前開了一家早餐店,店主是南方人,夫婦兩個人來北方開店,可能南方人天生對于這種面食類的餐點有天賦,言生從初中就開始吃這家的早餐,燒麥多汁,餛飩做的更是一絕。
以至于言生慢慢養成了吃早餐的習慣,凡是有時間必定來上一份燒麥,她覺得好吃的就應該天天吃。
言生回到家的時候家里還是沒人,房子空空蕩蕩的,她在屋子里溜達了一圈,抱起了一個半人高的玩偶,走進自己設計的電競房,打開電腦,看起了小說,女頻修仙爽文最近在網上掀起一陣熱潮,言生偷偷地在評論區找了幾本推薦多的下載了,不禁暗暗感嘆:“大女主劇情果然比較燃。”
“最近也沒跟小種兒聯系,不知道什么時候回來。”言生一邊轉著椅子,一邊想到。
8月23日轉眼之間來到,言生狂抄了兩天作業,晝夜顛倒,在白天補了十個點的覺,她覺得反正自己會了,不如把時間放在別的事情上,她自己假期買了本數學題開始提前預習。
傍晚六點多還殘留著大片夕陽,照的天邊紅光漫天,言生單肩挎著書包邁進學校,學校里不同年級校服樣式不同,輪到他們這屆的校服簡單的黑白拼色,雖然平時在咒罵學校方面花樣層出不窮,但言生是真覺得這身校服好看,至少不會丑的獵奇。
進班的時候已經快接近學校規定的晚自習時間了,打著火箭班的名義提前給兩個班開學,言生私下里不止和鄒嫵吐槽過三遍。
同學們有在座位上寒暄的,也有在座位上奮筆疾書沒寫完作業的勇者,座位在班級分成了三大列,唐祈軒早就在座位上收拾東西,言生把書包甩在座位上,跟唐祈軒打了個招呼。
班級里并不是很吵,因為開學的一共也才兩個班,高三和高二分在不同年級,高二本來能再晚開學的,奈何這些老師非得商討出提前開學的這種霸王政策。
言生往右后方瞅了一眼,原本裴胤晏的位置換了個不認識的,是個梳著短頭發的人,低著頭,很認真的在寫著什么東西。
言生這個人有很重的排外心理,本來裴胤晏不在就已經很不舒服了,還來個陌生人占了朋友的位置,言生的眉眼間瞬間染上了點不耐煩的架勢,連帶著收拾書本也帶了點情緒,叮咣的。
唐祈軒知道言生的脾氣,拍了拍言生的肩膀,說:“別發脾氣了,到點了。我這個桌子是裴胤晏的,桌洞里還有她的字。”
言生頓了頓,整個人像泄了氣的皮球,往桌子上瞥了一眼,說:“下課換個桌子唄,同桌。”
于麗琴兩分鐘后就邁進班級,還是散著頭發,一股女強人的氣息撲面而來,對于這個新生,她也沒過多介紹,就簡單說了個名字。
陳肆,兩個字在言生的舌頭上滾過一圈但還是沒念出來,這種排外心理在聯想到上半年期末時裴胤晏一直問的問題之后達到巔峰。
去年臨近期末的時候,裴胤晏就一直在課間操纏著言生問:“我要是走了,你想不想我?”
當時言生以為她在開玩笑,因為當時裴胤晏追一個高三的小姑娘特別厲害,半夜兩點冒著被宿管抓的風險去人家宿舍給人家編手鏈,言生就特別認真的跟她分析利弊,還勸了一大堆,類似于別任性妄為,你父母也不容易之類的話術。
她假期甚至還和言生一起寫作業換濾鏡交,結果開學就真不來了。
開學的人少,但是于姐也要辦公,她是年級組組長,第一個晚自習沒人看,于姐按慣例在辦公室里辦公。
接近下課的時候,王清在旁邊跟言生說了句話:“誒,你說她男的女的。”
言生瞅了一眼陳肆,笑開了,跟王清說:“誰知道呢?”
當時言生根本不會在意陳肆的身份,高二還能來這個學校辦借讀,還來她們這個班,家里也多少是有點背景。
言生甚至都沒有去細看過陳肆的臉,憑著一股傲氣,給陳肆輕飄飄的下了個定義。陳肆倒是沉得住氣,帶著一股認真鉆研的勁兒看書,半點不分神。
言生就在今晚,第無數次的看了陳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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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生下了自習回到家就開始給裴胤晏發消息問:“不回來了?”
裴胤晏:早跟你說了,你不信,你非以為我在無理取鬧。
言生看著這兩行字,直接一個語音通話就打過去了,裴胤晏接電話的速度也特別快,聊著聊著,言生就提起了陳肆,說:“班里又來了個借讀的。”
裴胤晏也順著話說了:“怎么呢。”
“沒怎么,是個短頭發,看起來不男不女的,我一開始都沒認出來那是個女的。”言生念叨著,裴胤晏在那邊聽的興起。
于是打蛇隨棍上的跟言生說:“哥,你幫我要她個微信唄。”
言生笑了,說:“說點好話,我幫你要。”
噔的一聲顯示通話結束,裴胤晏打過來四個字:求求你了。
言生:行。
第二天一早,七點四十多,班里照常開始收作業,人聲混雜著,言生坐在座位上巡視了一圈,看見了陳肆,果然是個借讀過來的好孩子,就是努力。言生偶爾看她一眼,就能看見她在寫字,雖然不知道在寫什么,反正是認真。
言生走到陳肆旁邊,彎下腰,湊近陳肆,特別生硬的開始搭訕:“同學,我能要你個微信嗎。”
陳肆抬頭,兩個人距離很近,言生聽她問道:“帶紙了嗎,我給你寫上。”聲音很特別,不同于那種一下就能聽出來是女生的嗓音,陳肆的嗓音偏中性化,聽起來還挺舒服的。
言生搖了搖頭,就看見陳肆從自己桌子上的本撕下了一小塊紙,一串電話號留在上面。
言生從陳肆的手里接過紙,直起腰,跟陳肆說了句:“謝了。”
然后回到座位,趁著混亂給裴胤晏拍了張圖片發過去了。
等中午回到宿舍,裴胤晏幾張截圖甩過來,兩個人聊得內容看起來確實投緣,雖然她倆不認識。她們兩個認識之后,言生對陳肆的態度就改變了一點,讓裴胤晏把陳肆微信推過來。
裴胤晏:?你不是早上給我拍的嗎?
言生:昂,覺得沒用就扔了,現在想要。
一張名片就彈了過來,頭像看起來像是個外國歌手,但言生對于這些方面不是很熟悉,但看起來確實酷。
加上好友第一句話就是:言生?
言生在這邊直接一句我操,還沒等言生把那句無聊的猜猜我是誰搬上來,陳肆直接就說出來了。言生覺得沒勁到極致了,只能點頭承認:是。咋猜出來的?
Syh:因為只有你早上要我微信了,雖然第一個加我的是裴胤晏。
言生在這邊無語望天,為新同學的直白而感到絕望,也為裴胤晏的不爭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