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此刻,再是惱恨,憐玉容也不敢在做耽擱,忙就往前殿兒而去。
而在西殿之內,一身寬松錦衣的裘詩雨,卻是在丫鬟詩情的攙扶下,正在走著路步子。
微微隆起的小腹和她那精致的臉龐上,微微籠罩著一絲化不開的喜色,這不難讓人聯想到什么。
裘詩雨在太子離開前,就已經懷了身孕,俞今已經有了三個月的日子了。
詩情攙扶著裘詩雨慢慢兒的走著,臉上也是笑吟吟的,“娘娘瞧,您這肚子,尖尖兒的,一定是個小皇子,看這模樣,小殿下怕是在肚子里著急著要出來呢。”說著忍不住掩嘴一笑。
裘詩雨一聽,立即轉頭瞪了一眼詩情,嗔道,“你這小蹄子!還沒影兒的事兒呢!可不許胡說!”可話意里面兒卻是帶著清淺的笑意。
說話間,不由轉了眼眸,眸中精光,微微一閃而過,如今的東宮之內,除了太子妃的大郡主之外,可就沒有其他子嗣了,若是自己這一胎,能生出一個小皇孫出來……
正在此時,畫意打開門兒,輕聲道,“娘娘,太子妃娘娘派人來了。”
裘詩雨這才轉過頭來,臉上的表情微微收斂,道,“快請進來罷。”
畫意應諾,打開門兒,一個公公恭敬上前,“裘嬪娘娘,剛剛傳來消息,太子已經在回了東宮的路上,太子妃娘娘有旨,宣東宮一干女眷上前迎接。”
東宮太子的女人,除了太子妃是正牌,有封號的,其他的都是分位,并沒有實際的封號,于是便在分位前加上姓氏,宣稱某某娘娘。
公公說完話,抬起頭,卻是在其他人不注意的時候,對著裘詩雨打了個眼色,裘詩雨見狀,本來臉上欣喜的神色一滯,隨即不動聲色的掩蓋過去。
換上笑臉,裘詩雨臉上瞬間布滿喜色,立即笑道,“原來如此!多謝公公!請公公回稟太子妃娘娘,妾身這就上前。”
公公笑吟吟的點頭應諾,又接了詩情遞過來的打賞,被畫意笑吟吟的送走了。
公公稍走,裘詩雨臉上的喜色卻瞬間褪去,看的一旁的詩情都不由心尖兒一顫,小心翼翼的開口,“娘娘,您……怎么了?”如今懷了孕的裘詩雨,性子陰晴不定,真真兒是難伺候。
裘詩雨目光沉如水的看了一眼外面兒,隨即冷哼一聲,轉眼掃了一眼詩情,那眼里的陰郁,立時讓詩情低下了頭不敢去看。
裘詩雨慢慢兒的轉過目光,太子妃叫她去前殿兒迎接太子,她自然是信的,不過……
這其中,太子妃究竟是有什么意思,卻是耐人尋味兒了。
公公那傳話的公公,是她入東宮前,就被家族里的人安排在東宮的眼線,剛剛那人的一個眼色,別人不懂,她卻是知道其中的意思的。
傳話有誤……
有誤,是哪里有誤?
裘詩雨不解,卻是不敢耽擱,忙又吩咐詩情和剛剛進來的畫意給她著裝,想了想,特意吩咐選了一件兒能夠凸顯身孕的衣服。
一邊兒深思……
太子闊別東宮一兩個月回來,自然是件大事兒。
哪怕是蔣良衣之前并未透露分毫,可東宮的各個眼線勢力錯綜復雜,不過半個時辰,東宮上下人盡皆知。
在說,還有蔣良衣其中的吆喝,她只不過是比其他人更早一點兒而已。
珠光兒把這個消息給慕婉婷說了聽的時候,慕婉婷不動聲色的點點頭,然后繼續盯著手中的話本子,一點兒都沒有放在心上。
珠光兒卻是急了,道,“姑娘,奴婢知道您不想去爭,可是這太子回來了,您還是去前面兒站著,哪怕是露一露眼也是好的呀。”
慕婉婷無奈的放下手中話本兒,盯著珠光兒道,“珠光兒,你也知道,咱們現在是在東宮,不要說我還不過只是一個連分位都沒有的女子,就是有了,不也得按照太子妃的吩咐行事兒嗎?”
珠光兒聽罷一愣,隨即不由微微低著頭,默認了此話,不錯,東宮里,除了太子便是太子妃的天下,他們如何,還不只是看太子妃的一個眼色。
雖然知道是這樣,可珠光兒覺得,也不應該錯過這樣一個機會,不由就有點兒嘟囔。
慕婉婷聽不清她嘟囔的什么,可也不去反對,只是繼續道,“你去看看羊姐姐和柳妹妹,他們有沒有什么動作?太子妃都沒有發話要我們前去,我們自個兒在這兒急的不行,那日后……”
怕是更加容不得太子妃的眼了,他們是太子從外面兒帶來的女人,太子妃面上不說,心里面兒怎么可能會這么和和氣氣的真的對待他們?
此刻湊上去,完全就是在自己作死,而且,如果這么急著爭寵的話,怕是太子也會對她更加不喜了。
慕婉婷后面兒的話沒有說完,搖搖頭,對珠光兒道,“你反正且放心了去,我心里自有打算的。”看了她一眼,又道,“好了,我這兒也沒你什么事兒了,你去歇著便是了。”
珠光兒一聽,頗有不愿,抬頭看了慕婉婷一眼,還想在說什么,慕婉婷眼神一凜,“下去罷!”
珠光兒一聽,知道在說下去,慕婉婷怕是就要生氣了。
這些日子來,慕婉婷的脾氣雖然收斂許多,可要是慕婉婷一生氣,珠光兒還是很怕的,于是也只得癟癟嘴,應了聲是退了下去。
等到珠光兒的身影退了下去,慕婉婷這才無奈的看了眼窗外,窗外天色漸暗,一抹流霞傾斜,好似被染料染上最好的色彩那般絢爛奪目。
她低聲嘆了口氣,想到,應該,快了吧?
遠遠兒的,就看見太子的駕攆緩緩而來。
蔣良衣一雙鳳眼斜了一眼身后,憐玉容和裘詩雨等人的身影遲遲未到,轉過頭,嘴角不由勾起一絲笑,面容瞬時溫婉柔和,在沉魚落雁的攙扶下走下臺階,對著停下的駕攆屈膝行禮。
“臣妾恭迎太子回宮。”
景長闕從江南回來,便一直在宮中和天元帝獨孤意談及公事兒,上至朝廷百官,下至黎民百姓的生活起居,獨孤意這些年來的身子越發的羸弱,處理朝政大多都是太子幫著處理的,而這些,都是太子這些日子去了江南,一件件兒堆積的。
當然,最重要的,還是這次的賑災事件。
幾天的不眠不休,讓他心神俱憊,揉了揉眉眼間,轎攆停下來,便聽得蔣良衣的聲音,柔柔淺淺的傳來。
景長闕抬起頭,目光打量在蔣良衣的身上,長身而立,一跨下了轎攆,扶起蔣良衣,聲音依舊溫和,“太子妃請起。”卻是夾雜了絲絲繞繞的沙啞。
“謝太子。”蔣良衣一聽,淺淺的福了福,心里微微軟了軟,抬起頭,看向景長闕的時候,不由被他眼眸里的一片血絲,給驚到了。
“殿下……”蔣良衣心里一抽,急忙的抬起手絹兒想要給景長闕揉揉眉眼。
卻,景長闕把她的雙手一把捉住,淺笑,“無礙。”又笑道,“本宮不在的這些日子里,辛苦你了。”
哪里敢當太子的一聲辛苦?不過心里還是甜蜜的,蔣良衣微微低頭,笑吟吟,“殿下此言甚重,這些都是臣妾應該做的,何來辛苦?”又滿眼心疼的看向景長闕,“倒是殿下……您辛苦了。”
景長闕一聽,不由一笑,卻是不多說什么了,蔣良衣像是想到了什么,忙道,“看臣妾這記性,殿下,您這些日子處理政務,怕是勞累的很了,臣妾已經吩咐人備好了一切物什,殿下快進來罷。”
景長闕點點頭,心里面兒這才稍稍有了點兒回來的感覺,隨著蔣良衣往里走,目光一掃到蔣良衣身后的那些丫鬟身上,卻是不由眉頭一皺,“怎么只有你一人?”說著,目光直直的打在蔣良衣的身上。
蔣良衣一聽,連忙地垂下頭,嘴角卻是劃過一絲微笑,道,“臣妾一得了殿下回宮的消息,便散了下去,妹妹們怕是還在來的路上罷。”
景長闕一聽,心里就不由生出一股火氣兒,他在外面兒勤勤懇懇的,這些女人倒是好,在東宮里面兒,凈是一點兒規矩都沒有,如今正值多事之秋,若是被有心人察覺,到時候參他一本治內不行的弊端,豈不是上好的把柄往人家手里送?
這般一想,心里更是火大,一雙眼睛一凜,加上里面兒的絲絲纏繞的血絲,看起來更是駭人,“這就是你在家管理的內宅?如此沒有規矩?”
蔣良衣一聽,立即做惶恐狀,“殿下,請恕罪,臣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