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遇到龍傲和秦壽之前，趙奉先從來沒覺得自己菜過。

甚至認為自己是天之驕子...

畢竟他也有過輝煌。

他八歲練氣，九歲練拳，至于十三歲時已經打遍武校無敵手，又在二十歲之前深造了符箓，雷法，打神，望氣，堪輿。

可謂集百家之長，學神通武技與一體。

正是因為如此，他才能在特殊事件調查組成立之后就立馬加入，并成了龍城分部的負責人。

在剛加入特殊事件調查組的第一年，趙奉先是快樂的，當時他在特殊事件調查組這個組織中實力和天賦都屬于上等，先不說大部分人都沒他強，就算偶爾有幾個比他強的，也都是領導。

那會大家都不卷...

每天修修行，查查案，生活和精神都很富足。

可惜世事難料，在特殊事件調查組成立的第二年，也就是今年，龍傲加入了特殊事件調查組，他的加入就像是一陣龍卷風...

吹得整個特殊事件調查組卷了起來。

短短半年時間，趙奉先便知道了什么叫大家都在裝咸魚，只有自己是真擺爛，一個不注意，他的實力便成了負責人群體中的墊底...

趙奉先也曾想過努力追趕，可惜沒用，反倒是讓他看到了一個嚴酷的事實，他所擁有的各種手段都已經達到了瓶頸，再難寸進。

什么都會一點點...學而不精。

龍傲的強勢，大家的進步，自身的蹉跎，在這三重打擊下他擺爛了。

可老天就像是故意逗他玩一樣，躺都不讓他躺舒服，就在他打算事事靠支援時，秦壽出現了。

如果說龍傲先是一陣龍卷風，刮跑了趙奉先的自信，那么秦壽就像是一團讓人渾身燥熱的淫-火，讓趙奉先想到了別的高升路子。

俗話說的好，千里馬常有，而伯樂不常有，我趙奉先能力不行天賦不行，眼光好總可以了吧？

這種不斷的自我暗示，讓他整個人進入了一種半擺不擺的狀態。

有追求，但不高。

有抱負，但不多。

人生嘛，得過且過...發達了那是我努力的結果，失敗了那是運氣不好，天不助我。

所以...

我都這樣沒追求了，躺平了不反抗了，從來不喊什么我命與我不由天，老天爺你為什么還要讓我一天內遇到這么多倒霉事呢？

還特么有個殘暴無比的1。

“我心情不是很好...”從前種種，如走馬燈一般閃過，趙奉先越想越郁悶，“有啥直說了，你應該因為xp殺過人吧？”

“嘖嘖，你怎么知道的？”原主人眼神越來越亮，“不過這也不重要，你很快就會成為他們中的一個了。”

“你承認就好。”趙奉先嘆了口氣，滿臉的衰樣，“那我就不客氣了。”說著，他從懷中掏出一張發黃的符箓，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貼在了原主人的額頭上。

這是他從一個同事那學來的邪符，之所以說是邪符，是因為這符箓上面的招鬼咒由陰血寫成，人一旦被此符貼上那么一下，頓時三燈滅兩盞。

一般用來害人...

院主人被趙奉先這么一貼，心里邪火更甚，“有點意思，還和大爺玩情...”可惜的是他話還沒說完，一只鬼手便捂住了他的嘴巴。

“你把他拖到臥室去，玩的收斂點。”趙奉先沒有再看已經驚駭欲絕卻說不出話的院主人，而是微笑著鼓勵了制住院主人的鬼物，待那只鬼物拖著院主人進屋后，趙奉先看向了另一只鬼物。

“知道他埋尸的地方么？帶我去。”

趙奉先之所以這么問，是因為這里的鬼物多半不會說話，是那種極弱極弱的鬼物，若不是自己拍滅了院主人兩盞燈，他們連報仇都做不到。

事實也確實如趙奉先所想，那鬼物在趙奉先詢問后并沒有開口回答，而是飄到院中水窖的上空停了下來。

趙奉先走到水窖旁，搓了搓手后一把掀開扣在上面的石板往下瞧了去。

所謂的水窖其實就是水井，只不過用石板封住了上面的口子，并安裝了壓水器，在農村很常見。

雖然在石板掀開的瞬間，一股濃烈的尸臭便沖到了趙奉先的鼻子里，那味道比化糞池還刺激，但可惜的是這個水窖挖的很深，黑乎乎的什么都看不到。

趙奉先的第一個想法是擺爛，干脆打電話報案，讓秦城治安辦來處理這個事情，但很快他便否定了自己的想法。

他雖然咸魚，但還是分得清輕重的，他現在要是報案必然會引起治安辦的注意，一旦進入了治安辦的視線，那他們之后的行動就會很費勁。

畢竟已經有兩個祖宗去綁人家們的局長了。

無奈之下他只能一臉嫌棄的走進屋子里翻找了起來，在翻出一堆莫名其妙的東西后，他終于找到了一支銹跡斑斑的老式手電。

趙奉先試了兩下，確認手電能亮后便回到了水窖邊，他一手扶著壓水器，一手將手電探入了水窖中，手電的光線在忽閃忽閃后穩定了下來。

趙奉先借著那些光亮，看清了水窖底的景象。

只是一眼，他便差點栽下去。

水窖很深，很寬，明顯是擴大過的，也沒有干枯，在黑漆漆的水面之上，倒栽蔥似的插著一排排人類的腳。

約莫有七十多只。

就像是某種邪教祭祀儀式一般。

找秦壽，這是趙奉先腦子里下意識蹦出來的想法，但他很快便意識到，就算自己給秦壽打了電話，秦壽也不可能放下手頭上的事第一時間趕過來。

還是打給子虛吧...

...

前往小郭村的土路上，李本邊開車邊抽煙，富川007和李泉像個木頭人般，看著窗外一動不動。

只有秦壽巴拉巴拉的和趙奉先通著電話，“七十六只腳？子虛道長看了之后說什么了。

他也不知道...？

我們現在正在前往小郭村的路上啊，不方便回去...

你懷疑這個水窖是那群人另一個部署？有道理。

報案？不要報...

我們已經把人家們局長綁了，你要是報案，我們一時半會怕是不能匯合了？

那個基佬怎么樣了？

有沒有招出來什么有用的信息？

沒有...？

人是不是他殺得。

是啊，那就是嘴硬唄。

讓子虛道長伺候伺候他，子虛道長這方面有經驗。

你們先帶那人離開那個院子，找個安全的地方，但是別回李本家。

人先審著，但別鬧出人命...

地址一會短信發我，我這邊完了就趕過去。

先這樣，掛了。”

掛斷電話后，秦壽給了李本肩膀一拳，“出事了...趙奉先在找房子的時候遇到了一個古怪的院子。

院中的水窖特別大，水里倒栽蔥插著三十八個人。

有男有女，有老有少...

不過，化鬼的只有兩個。

這些人都是被一個基佬勒死的，但那基佬什么都不肯說。

子虛道長去看過了，他懷疑是那群人搞出來的某種邪教儀式。

這事我暫時沒讓他們報案。

你們有什么想法，現在離小郭村還有段距離，都說一下吧。”

“不報案雖然不對，但眼下是必須的。”李本第一個開口，“若是報案，治安辦一定會控制或監視子虛他們。

而我們這邊卻綁了人家們的局長。

若是報案，我們之后就難以匯合了。

雖然三十八條人命很重要，但就眼下來說，屠宰場的事情優先級更高，一個不小心就會死更多人。

而且你都說了，那三十八個人有可能也是那群人搞出來的。

等等吧，說不定一起就辦了。

這是我對這個事情的態度。

至于這三十八人死在水井里有什么貓膩...我不專業，說不出什么意見。”

“首先，我同意李先生的全部想法。”李本話音剛落，富川007便開口了，“非常之事行非常之法。

其次，關于這個三十八人死在水窖里...

我認為我們幾個在這琢磨沒什么意義。

子虛道長都不知道的邪法，我們能憑空編出來？還是趕緊辦完事回去吧，不是說有兩個人化鬼了么？

我記得秦先生有和一切親陰之物溝通的能力。

到時先問問死因再說。

若是那兩個鬼記憶缺失的話，就只能就近綁個法醫了。

這事你們也算輕車熟路了...”

“...”秦壽瞪了富川一眼，“法醫都是香餑餑，那是說找到就找到了？而且我們可是正派，正派你懂么？

別一天天把綁架掛嘴上，這叫請...

是以交流為前提的，不是金錢。

說話要有藝術的，藝術懂么？”

說著，秦壽看向了欲言又止的李泉，“李泉先生，您想說什么就直說。”

“我是想問問，那些尸體全撈上來了么？”李泉眉頭緊皺，“若是沒有的話，請你給子虛道長他們打個電話，讓他們別把尸體全撈上來...

待李本隊長和我回去勘察后，說不定能發現什么。

而且法醫也很在意刨尸地原本的模樣。

我要說的就這些。”

“嗯，他們就打撈了一具尸體。”秦壽頓了頓，話鋒一轉，“這么說，您跟秦城治安辦的法醫很熟悉咯？”

秦壽剛說完，便看到富川007憋著笑意看向了窗外，這讓他有些尷尬，好在李泉的回答并沒有讓他失望，“我確實和我們局里的法醫處的不錯。

若是需要的話，我可以悄悄把他請來，不過...他那個脾氣有點軸。”

“軸點沒關系，軸證明能做事。”李泉如此配合，讓秦壽是又驚訝又欣慰，“那等我跑完那五家，去接接您那位朋友？

不過，您現在不要聯系，等我們到了他家門口的時候，你再聯系...”

“...”李泉有些無語，秦壽這意思就是，你只管帶我們去，對方要是配合那就請，要是不配合，那就是強請，但也只是無語而已，他既然說出來就已經是有了這種打算，眼下把辦事辦成才是關鍵，怎么辦...可以商量著來嘛。

見李泉不說話，秦壽也沒再多說什么。

后半段路，幾人都沒怎么說話，沉默了約莫半個小時后，一行人抵達了第一個目標的住址。

那是一個用槐樹桿圍成的小院子，院內的三間屋子也很破舊，是那種土胚為主結構，正墻面鑲磚的房子。

房頂起起伏伏，上下有弧度...

顯然是有些年頭了。

一行人走進院子后，又是一番唏噓，這院子細看起來，更加破落，三間屋子只有一間裝了木窗和木門，門上用的還是那種用碎布縫起來的門簾。

“李泉先生，交給你了。”看著這番光景，秦壽默默的在心里祈禱了起來，他記得這個目標的家庭關系中是有個老娘的。

等下可別一敲門出來個顫顫巍巍的老太太。

那就有點難受了。

“行。”李泉作為秦城治安辦的老油條，什么人間疾苦沒見過，點點頭便掀開門簾敲響了木門。

“誰呀？”

門內傳來的是一個年輕男子的聲音，雖然有些虛弱，但略帶狠厲...這讓在場的三個男人都松了一口氣。

“治安辦的。”李泉理理衣領，挺直了胸膛，“關于孫德失蹤的事情，我們有些事情要詢問，您是孫德的什么人？弟弟還是大哥？”

孫德的資料上有記載他的家庭關系，無妻無子，家里只有老娘老爹和兩個兄弟。

李泉話音剛落，里面便傳來走步的踏踏聲，很快，一個頭上缺了塊頭發的高大男子打開門，出現在了眾人的面前，“我是他弟，你們要問什么？”

男子的態度并不是很好，似乎不怎么待見治安辦，這讓李泉有些頭疼，因為剛才在車上已經商量好了，由他來詢問。

可頭疼歸頭疼，事還是要辦的，李泉先是拿出自己的證件給男人瞧了一眼，然后才開始詢問，“我們想問問你哥哥失蹤之前見過哪些人啊，說過什么奇怪的話啊...”

“這些你們上次不是問過了么？”男子說話時，將不耐煩都寫在了臉上，“而且你們治安辦不是已經下了定論，說我們的家人都在那什么屠宰場上工么？

還來問什么問啊？

做面子工程啊？”

“...”李泉不知道該說什么了，因為確實是他們治安辦的錯。

見狀，秦壽連忙給李本使了個眼色。

本以為李泉作為本地治安辦，臉熟做起事來應該方便一點，結果男人一通話把李泉懟了個啞口無言。

李本心領神會，眼咕嚕一轉心中便有了說辭，他也是先掏出了自己的證件，然后才開始解釋，“小哥是這樣的。

秦城的人口失蹤案引起了我們龍城市治安辦的注意。

我是負責下來重新調查此事的。

還請您配合調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