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元，這位就是寧小哥，你看是不是一表人才。”

“寧小哥，看到沒，建寧郡美名遠揚的天元公子，我柳家的麒麟兒柳天元，也是我柳敬亭這輩子最大的驕傲。”

“你們都是年輕人，又都是修士，想必有不少共同話語，天元，寧小哥出身貧寒，以后還得你幫忙提攜。”

全然不知兒子剛剛還在威脅救命恩人的柳敬亭，笑呵呵替雙方介紹拉近關系。

雖然柳天元表明態度公事公辦，但他還是忍不住提了一嘴。

柳天元聞言看向寧山的眼神多了一抹冷意，仿佛在問寧山：“你配嗎？”

可又遭不住柳敬亭期待的眼神，勉強回了個“嗯”字。

寧山見狀不禁覺得好笑。

爹永遠是爹，當兒子的有什么好牛的？

他直接無視柳天元警告的眼神，順著柳敬亭的話語說道：“在下謝柳老爺柳公子提攜。”

“實不相瞞，在下野路子出身，踏上修行之路實屬僥幸，至今不知何為修行，亦不敢與人談起，生怕受人嘲笑。”

“聽聞柳家有藏書百萬，可否借在下閱覽一二，也知道什么叫天高地厚。”

沖柳天元這態度，寧山對加入柳家成為供奉已不抱太大希望。

但他救了柳老爺是不折不扣的事實，總得有所回報。

正常情況下，柳家給的回報大概是修行功法和資糧一類。

可對他來說，這些固然重要，但并非最重要。

功法他可以憑借天賦一點點完善進階。

資糧他可以帶著張巖搶奪那些奴役百姓的神廟。

相比而言，他認為見識，尤其是對整個修行體系的認知更重要。

格局和眼界，有時候能決定一個人的上限。

這是目前寧山最欠缺的部分。

柳天元眉頭一挑，就要拒絕。

開什么玩笑，藏書和代代相傳的知識可是柳家的立足之本，豈能隨意外借？

柳敬亭搶先一步答應道：“沒問題，負責藏書閣的是老夫一位族叔，小時候他還抱過老夫，多了不敢說，借幾本問題不大。”

“等你通過考核正式成為柳家供奉，也可以拿功勛去換，不過能省則省，老夫給你解決。”

在他看來，這算什么事？

年輕那會，家族私塾講師天天拿鞭子抽，他都不想讀書。

寧山喜出望外：“柳老爺豪氣，在下感激不盡。”

柳天元臉色一黑，忍不住提醒道：“父親，族規……”

讓你找找門路拉人進柳家做供奉，說要公事公辦。

跟你說日后提攜一下，冷著臉敷衍應了一聲。

現在連借兩本書看一看，都拿族規說事。

你就是這樣對待救父恩人的？

饒是柳敬亭一直以來覺得柳天元是他的驕傲，也難免心生不滿。

氣沖沖道：“借幾本書罷了，我看誰敢拿族規說事？別以為他們就有多干凈，惹急了我，大家誰都別好過。”

柳天元一時語塞。

他承認他剛才只是順口一說，哪怕他在家族內的競爭對手，也不會找這個理由攻擊他父子。

因為就算被族老認定違規，也不會收到什么懲罰，反而會顯得舉報者心胸狹隘小題大做。

見柳敬亭發火，柳天元覺得待下去沒意思，“父親，孩兒還要回去修煉，暫且告退。”

“至于寧山，孩兒已安排人去調查，想必不久之后就有結果。”

臨走時深深看了寧山一眼，似在警告他，別以為你藏的下去。

柳天元一走，柳敬亭臉色緩和一些，替自家長子解釋道：“寧小哥莫要在意，天元長期生活在家族，受族規影響較大，一時半會難以轉變過來。”

接著問道：“寧小哥想看什么書？老夫這就去借。”

疏不間親。

寧山久混職場的人，自然不會犯蠢當著父親的面貶低兒子。

為了多看一些書，反而違心替柳天元開脫：“柳公子恪守規矩，盡顯一族之長風范，在下替柳老爺開心還來不及，又怎么在意？”

“書的話，麻煩柳老爺盡量選一些修行常識類的書，比如有哪些境界，每個境界有什么特異之處，練成的關鍵點是什么？”

“或者當今天下有哪些修仙家族宗派勢力，實力如何，一般怎么招收弟子，有什么條件。”

前者有利于他穩步提升修為，后者方便他另找大樹乘涼。

沒必要為了柳家這棵樹，放棄整片森林。

柳敬亭混了幾十年，很快品出寧山真正想要什么，拍著胸脯：“包在老夫身上，老夫去去就回。”

……

柳老爺的速度沒法說，離開一刻鐘，便帶了三本書回來。

寧山接過一看，分別是《修行筆記—溪竹山人》、《大乾秘史》、《建寧郡各教圖鑒》。

他粗略翻了翻，第一本是一位五神境修士留下的傳承筆記，講述自己如何從凝符境修煉到五神境的全過程。

第二本是前朝大乾收集的世間各大世家門派的淺薄信息。

從內容看，明顯有過很多刪減，但對寧山來說已足夠。

至于為何不是大周，可能大周還沒被滅，收集的信息不曾流露在外。

第三本純粹是建寧郡除柳家之外的各大修士勢力的信息。

這是柳敬亭考慮到寧山還要在建寧郡發展，特意給他拿的。

日后加入柳家，起碼知道哪些可以肆無忌憚的欺負，哪些需要收斂一些。

畢竟那群人怕的是柳家，而非某個不知死活的供奉。

寧山道謝之后，連忙轉回房間研究去了。

打開修行筆記，第一篇章描述的是凝符境。

溪竹山人寫了兩種凝符的方法，一種是自己慢慢修煉，一種是讓法力高強的修士出手，在體內種下法力種子。

前者雖慢，但勝在潛力無限。

后者雖快，依靠這種法子凝符的修士，倘若沒有別的奇遇，終其一生修煉出來的法力品質，都比不上在他體內留下種子的人。

看到此處，寧山心想，還好當初因為擔心張巖使壞，沒讓他幫自己踏上修行之路。

否則以他為上限，這輩子估計都別想找河神復仇，更別提找到神秘女子接回妹妹。

書中將從一萬凡人身上采集到的香火算作一縷，尋常凝符境修到圓滿，要一百縷。

尋常鎮子老弱病殘全加起來，大概五六萬人左右，按一月一祭，每年額外加三次大祭，一年下來，培養一個凝符境圓滿修士夠嗆。

除非不顧凡人死活，強行祭祀。

那樣一來，凡人的壽命會變得很短，年紀不大卻百病纏身而亡。

寧山不由想起此身父母，三十來歲病逝，估計和祭祀次數太多有關。

該死的河神廟，害人父母。

默默給河神記了一筆，寧山翻開第二篇，也就是他目前最關心的一篇，九竅篇。

對于開竅，溪竹山人同樣給了兩種方法。

一是和張巖用的一樣，拿未成形的紫車河煉丹，靠著蘊藏的一絲先天之氣開竅。

二是用對應的特殊之物。

如眼竅對應牛淚，耳竅對應飛鼠，鼻竅對著熊瞎子，口竅對應虎喉骨，前陰對應鹿血鹿茸，后陰對應知更鳥。

世間絕大部分修士，都會采用第一種方式，因為簡單省事且物資充分。

哪怕溪竹山人認為一一對應，開竅效果會更好。

寧山默默把所有對應之物和使用方法記了下來。

開竅效果好不好無所謂，主要他想挑戰自我。

接著翻開七魄篇。

里面寫著七魄乃尸狗、伏矢、雀陰、吞賊、非毒、除穢、臭肺。

對應人的七種情緒：喜、怒、哀、懼、愛、惡、欲。

每煉化一魄，實力都會隨之飆升。

要想煉化七魄，必然要以特殊的法訣收集人的情緒，并煉化成易與吸收的丹藥。

這種法訣，只掌握在少數人手里。

這也是為何建寧郡地界七魄境如此稀少。

有的是資質不行，有的是資糧不夠，而有的根本連進門的鑰匙都沒有。

不知是否人為，本該出現在書里的法訣，連影子都看不到。

倒是提了一句，市面上煉化吞賊的法門最多，而此魄對應的正是恐懼。

寧山突然知道為什么神廟都喜歡恐嚇凡人，其中未必沒有收集恐懼情緒煉丹的原因。

如果不依靠柳家的話，未來收集對應的法訣以及情緒，都是一項工作量極大的事宜。

難怪修士們喜歡創建教派，恐怕傳承是假，替自己收集資源為真。

他默默記下相關內容，翻到最后一個篇章，五神篇。

五神者，金木水火土，分別對應人體肺、肝、腎、心、脾。

欲踏入五神境，必須采集天地五行靈機，在五臟內養出一尊神。

看到此處，寧山連忙翻開《建寧郡各教圖鑒》關于河神的介紹。

果然上面寫著：

河神：本名唐威，五神境，胸中所養之神，水神……

再看溪竹山人關于五神境的描述：已練出胸中五氣，可御劍乘風，非人多勢眾所能圍殺。

換而言之，什么七魄境九竅境，圍的人多了，跑都跑不掉。

但五神境不一樣，他會飛。

如果說九竅境的攻擊手段主要以肉搏為主，七魄境會修煉駕馭七魄的法訣，防不勝防。

五神境對付同階或低階修士，純粹可以拿練成的神出去碾壓。

毫無道理可言。

而五神境同階之間差距，既要看誰養的神多，亦看誰養的神強。

有人將一尊神養到神帝境界，另一人將五尊養成了草頭神。

那你能看到神帝隨便動動，可以壓碎一堆草頭神。

和七魄境一樣，怎么采取天地靈機，里面沒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