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高考結束后的第二十一天,夏天的燥熱絲絲縷縷鉆進來,無端讓人感到煩躁。
隔著木門,陳海麗發著牢騷:“你看看你一天像什么樣子,和你那個不成器的爹一樣不讓人省心!我花了十萬供你上學,你呢?你是怎么報答我的,真不要臉!”
趙瑜扯過一旁的被子捂住臉,眼淚慢慢滲出來。
回顧她十八年的人生,也沒發生過什么大事,她從小學習不好,興趣愛好也沒能堅持,家里的表哥表弟都是榜樣,她只能作為反面教材出現在大人對小孩子的說教里。
比起別人熱烈燦爛的青春,趙瑜的就顯得過于寡淡了些,沒有耀眼的成績,也沒談過轟轟烈烈的戀愛。趙瑜有時候不明白自己存在的意義。雖然存在的意義不僅僅只是這些,但伴隨著她的還有潦草的生活。
好累啊,只想躺在床上把頭蒙在被子里,把自己包裹起來。她無端想起最近很火的一段話,只不過改動了一些字。你要寫悲傷,你就不能只寫悲傷。
你要寫接踵而至的失敗,要寫一地雞毛的生活,要寫你苦苦追尋一束光后來才發現那光不屬于你。
她知道,這次高考完蛋了,她也知道,這怪不了別人。早在她選擇高二下學期去學美術時就注定了,這是一場豪賭,既然她選擇了年少輕狂,那么就要做好失敗的準備。
所以當她看到藝考出分那一刻,自嘲的閉上了眼。人們總說命運會和你開玩笑,趙瑜在這一刻,確確實實地感受到了。她離藝術本科線,差一分。
不過細想來也合理,命運憑什么要讓一個渾渾噩噩度過高一高二然后又報著僥幸心理學藝術的人考上大學呢。
別人不知道,她剛去集訓時被老師罵的狗血淋頭,
流眼淚是不管用的,別人不會因為你哭而同情你,那些脆弱和委屈只能一個人咽下去,自己選的路,無論怎樣,總得先走下去,哪怕那些疼痛刻骨銘心。
她努力學習素描,在冬天早晨五點室友還在酣眠時拿一盞燈偷偷去空無一人的畫室練習,在無數個漆黑的夜里坐在逼仄的宿舍床上畫速寫人物小像。
后來她發現,努力在天賦面前不值一提。哪怕她手上磨出了薄繭,哪怕她衣服上滿是五顏六色的顏料,哪怕她的指甲蓋里沾滿炭筆灰。她依舊沒有老師所說的靈氣。
好吧,她釋然了。是她自己的錯,是她努力的還不夠,是命運要她還債,還以前不夠努力的債,那么就這樣吧,隨便吧,世界毀滅吧。
趙瑜悶在家二十一天,她也看到朋友圈里其他朋友四處旅游,看山水,看世界,她也想,可她不配。
她做好了上專科的準備,做什么不是一輩子,人到底為什么要活著,像她這種人活著有什么意義。
她突然聽見腳步聲,陳海麗一腳踢開她的門:“我跟你爸已經找好了老師和班級,你后天去班上報道,準備復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