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謝師兄，謝謝雨露師姐！”
換作以前，謝芊或許不明白蘇葉的意思，畢竟她只有七八歲，但經歷過家庭變故，她提前成熟了。
提前。
這點非常重要。
她看著干凈、折疊得整整齊齊的華美衣服，眼淚唰地下來，抽噎了一陣才說：“我出來前，村長他們都說，仙人看不到人間事，我此去便是尋見仙山也不會成功……”
蘇葉沉默了數息，見她很快抹干了眼淚，才說道：“首先我們不是仙人，其次，你能拜入山門，并非因為我們同情你的遭遇，而是你有這資格?！?/p>
謝芊聽后，抬頭看向蘇葉，不禁愣了數息。
“雨露師姐很善良，她會為你制作衣裳，即便你無緣修行，一樣會送給你，但不代表會網開一面讓你入山門，這是兩碼事，你能入云隱峰，自然是你達到了條件?！?/p>
蘇葉正色說，“小家伙，相信自己，你很優秀?！?/p>
“可是……”
“所謂天賦只是代表了修行的速度，但上限、潛力是由各種因素決定的，我認為你很優秀，且適合云隱峰，所以代老師收了你?！?/p>
蘇葉講明前因后果。
他不希望謝芊誤認為自己因同情才收她入門，這對她修行并無好處，而且也并不公平，因為她確實很優秀！
至少他是這么認為。
“是，我明白了！”
謝芊握緊拳頭，臉上滿是激動之色。
她見了衣服，確實誤以為蘇葉因同情收她入門，聽了解釋，心中大受振奮。
自己是有天賦的！
一番認可，比任何激勵、雞湯都要有用。
“這周圍沒什么野獸，你可隨意洗漱，我在云崖修行，明天清晨會來教你修行之法。”
“是！”
蘇葉說完，轉身要走。
結果此時……
【觸發邀約事件！】
他余光一瞥，謝芊頭頂金晃晃的感嘆號十分矚目。
這？
辣么快的嘛！
意念一動，其中文字跳出。
【明天早上，你如約前來教師妹磨石功，講解過程中你發現自己貧瘠的語言與頭腦很難回答師妹的問題，結束教學時黑著臉心情極度抑郁?！?/p>
【獎勵：未知】
蘇葉看完，轉身走人。
明天他黑不黑臉不清楚，但此刻他臉色一定很難看。
傻缺系統，擱這兒陰陽怪氣。
要是有點好獎勵，被陰陽也就罷了，獎勵還是未知。
當謎語人沒家人！
不過這么看來，謝芊的修行天賦一般，可悟性怕是不簡單。
自己得提前備足功課，免得到時候詞窮。
月光灑落山崖，蘇葉橫豎睡不著，翻出磨石功秘籍溫習，書中沒寫捷徑，字里行間寫滿了一個“磨”字。
次日，太陽還未東升，啟明星高懸。
正值黎明時分，蘇葉正修行，順帶休憩一二，結果就聽到了窸窣的動靜。
起身一瞧，謝芊在溪邊不知做什么。
走近一些……
挑水？
蘇葉愣了一下，而后想到，房子那邊確實有個水缸，早年自己剛入門時也會自己挑水，但學會控水術后就不曾自己挑過了。
自力更生。
挺好。
他索性在附近樹林中修煉。
磨石功就像前世做日常，落了一天都后悔無比，因為這一天的收益永遠無法再得到。
直至清晨，他結束修行。
此時，女孩已經把大缸洗凈、灌滿，還順帶從林中找了一些野果。
蘇葉平時很少摘果子。
因為云隱峰上，基本沒有靈樹，結出果實于修行無益，他更習慣吃顆丹藥充饑，不過他剛到女孩就遞來了果子。
“師兄吃早飯了嗎？”
“呃，沒有?！?/p>
“給?！?/p>
她甜甜一笑。
蘇葉接過去，輕松啃完后，在一旁等女孩吃完。
謝芊迅速吃完，而后坐正。
“先看看秘籍，看不懂再問我?！?/p>
蘇葉將磨石功秘籍遞給她，而后閉目假寐。
謝芊接過去，捧在手中看。
過了許久，他睜眼。
“全部看得懂？”
“呃，不是，大多字都看不懂，所以我在想問哪個先好?！?/p>
“……”
蘇葉沉默了。
差點忘了，她只在私塾中偷學過一些課程，怕是認不全上邊的字。
萬萬沒想到，教課第一步是識字。
“我教你吧?！?/p>
他開始從頭到尾，一個字一個字的教。
這是大工程。
只半天功夫，蘇葉就身心俱疲，恨不得斬出個意念化身替代自己，因為謝芊總有一些奇怪的問題。
比如，這個字為什么長這樣？
蘇葉只能給她科普象形文字，但接著，她又說“不像”，因此他又只好解釋了文字演變，結果謝芊又問演變……
此刻，他明白系統昨日的話了。
那不是陰陽怪氣，而是對一個不曾教過初學者最善意的提醒，可惜自己會錯了意，忘了此間關鍵是“識字”，備課完全備岔了。
“師兄，我是不是很笨？”
謝芊有些氣餒。
她自己也沒想過，修行第一步竟然是要識字。
“還好，都是正常現象。”
雖然血壓高，但蘇葉沒斥責什么，相對于前世那些教孩子的家長而言，自己這算是幸運了，畢竟……
咱只用教識字、字意，不用教數學那類拉血壓的東西。
“真的嗎？”
“嗯，你已經很不錯了，至少我教的全記住了，要是我上午教完，下午再問你又答不出來，那才是氣人?！?/p>
“噗嗤，以前私塾里好些是這樣的，把先生氣得拿藤條直抽?！?/p>
謝芊忍不住笑出聲。
隨后，她面色一紅，道：“師兄，我全記住了，那接下來要做什么？”
“你現在只是認識字，還不懂句意。”
還得教。
蘇葉感覺，那便宜師傅是真走運。
前身上山前就已經認識許多字，免去了此類折磨，而自己穿越后更是連師傅面都沒見過一次，至今還存留于記憶。
現在師妹的識字教學由自己做了，又省去一番麻煩。
嗯？
不對，金丹修士手段非凡，該不會便宜老師此刻其實已經回來了吧。
“不是沒這可能，那女人的性格，指不準在哪兒睡覺呢。”
蘇葉喃喃自語。
他沒去找。
金丹修士要想躲，便是在他眼皮底下，自己也未必能找到。
越想他就越抑郁。
完全被拿捏了！
“師兄？”
“哦，剛走神了一下，繼續吧?！?/p>
蘇葉猜到她可能在暗處，但……
教吧。
還能咋辦？
總不能撂下不管，那也太牲口了。
他繼續教她句意。
好在謝芊悟性、記性都不錯，而磨石功篇幅不長，總共也就那么幾百字，教上一兩遍很快就記住了，省了許多血壓。
教完后，蘇葉正色道：“師妹，我云隱峰修行最講究一步一階，半點捷徑也走不得，我知道你的遭遇，但也希望你記住入門前說的那番話。”
“不爭朝夕，不求一時?！?/p>
謝芊重復了一遍。
“磨石功，取自磨石成針之意，這你可明白？”
“明白！”
謝芊重重點頭。
蘇葉頷首。
“若你自己忘了最終落了個身死道消，到時莫要怪師門不救你，可要是有人想連你也滅了，師傅也不會不管。”
“謝師傅，謝謝師兄?！?/p>
謝芊朝山頂一拜，再朝蘇葉一拜。
蘇葉輕輕頷首。
“你先修行，其余的我也無法教你，房子可每日抽空搭一下?！?/p>
然后，他取出一個小瓶子。
“養元辟谷丹，服下一粒，數日不吃東西也不會饑餓?！?/p>
“?。拷o我？”
謝芊很訝異。
“不是什么珍貴東西，咱們每個月都能從金蟬峰免費領一些，就咱們完全夠用，還有不小富余。”
“謝謝師兄?！?/p>
她臉一紅，知道自己鬧了笑話。
原來仙家子弟吃的是丹藥，怪不得滿山果實無人采摘。
“水果挺好吃的，我只是嫌麻煩而已?！?/p>
“師兄……”
山間野果頂多果腹，哪有什么好吃的。
謝芊不由得一陣暖意涌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