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川懶洋洋地躺在床上，取出王君贈予的幾本小說，津津有味地看了起來。
身前擺著的桌案上，烤雞、燒鵝、鹵豬蹄、烤羊蹄、涼拌花生米一應(yīng)俱全。
不多時，韓洛走入，從儲物袋取出了兩個盛滿的大缸，放在了桌案兩旁。
“酸梅湯，不錯不錯。”掀開蓋子，江川聞了聞，很是滿意。
他可不喜歡喝酒，在沒有碳酸飲料的情況下，酸梅湯勉強能在心中排在前列。
但他是滿意了，對面的韓洛臉上卻盡是不滿。
“大哥，你這是頭腦發(fā)燒，燒糊涂了嗎？”
明明說好的切磋劍術(shù)，結(jié)果就去了那么一天，又不干了，那么打通其他值守弟子的靈石豈不是白白浪費掉了？
而且為了給江川湊齊這一桌指名道姓的招牌菜，他可是接連跑了三座縣城、五處小鎮(zhèn)，才勉強湊齊。
雖然有他認錯地方的原因，但費的功夫可是實實在在的。
江川沒有理他，自顧自地舀了碗湯，美美灌了一大口。
“要是再加點冰就好了，差評。”
韓洛嘴角一抽，目光落在沾著幾個油指印的小說上，更是皺起了眉頭。
《玉嬌梨》
這不是前些日子李師妹說過的小說么，其中說的盡是些才子佳人、男歡女愛之事。
你一個大老爺們兒居然看這個？
韓洛神色欲繃難繃。
“沒事的話你先離開吧，我還忙著看書呢，你跟個樁子似的杵在這兒，讓人怪不自在的。”江川吐出了一根雞骨頭，揮了揮手。
“你這是不打算參加內(nèi)門大比了嗎？”作為兄弟，韓洛覺得自己不能眼睜睜看著江川墮落下去，最起碼看在那幾百靈石的份兒上，他有必要勸上一勸。
“參加啊！”江川看了他一眼，又看向了手中之物。
“那你還不修煉，全力精進修為？”韓洛再問。
“我在修煉啊！”江川愣了愣，隨即神色莫測高深地道：
“其實，我是在修心。”
請原諒他實在是沒有什么遠大的理想。
只要能吃好喝好、看會小說打發(fā)時間，心里就很美滋滋了。
他還記得和登龍祖師說起自己心中的真實想法時，對方那久久沒有反應(yīng)的一幕。
“算了，我不管你了。”韓洛也頗感無奈，道：
“我找寧師兄說去。”
說著，就離開了鎖惡窟，前去了水云峰。
江川攤了攤手，又吐出根骨頭，翹著二郎腿晃悠，神色間說不出的愜意。
從五歲那年，跟著寧缺學習修煉知識后，他就再也沒聞到過肉味兒了，吃的都是辟谷丹，喝的都是靈泉水。
如果沒有師父時不時送來的靈藥作補，江川覺得，自己一個“營養(yǎng)不良”的癥狀是跑不了了。
等拜入云水宗后，更是連這些東西見都沒見到過，只是偶爾聽到有人談起，才暗戳戳流著口水記下地方，想著什么時候去品嘗品嘗。
沒成想，這次被關(guān)在鎖惡窟中，倒是一次性得到了滿足。
一頓風卷殘云，桌上的事物通通不見，江川吮了吮大油手，使了個喚水訣簡單洗了洗，又躺在石床上呼呼大睡起來。
這就是登龍祖師指點他的參悟“入微”之法。
放下規(guī)矩，掙脫束縛，尋到自己的本心，并以此行事。
呼嚕聲響起。
......
接連一個月的功夫，江川都是這么過來的，眼看著距離宗門大比只剩半個多月，寧缺也終于坐不住了，跟著韓洛來到了鎖惡窟。
“怎么回事？”瞧見江川衣服臟兮兮，沾滿了油漬，寧缺皺起了眉頭。
“沒什么。”江川揉了揉眼，打著哈欠坐起。
“你最近沒有修煉？”寧缺再問。
“我不是一直在修煉么。”江川好似沒有看到寧缺那張逐漸板起的臉。
“好，那你背一遍《云水經(jīng)》。”寧缺神色難看，沉聲道。
云水經(jīng)？
江川回想著，磕磕巴巴地背了一遍，其中多有疏漏，有些甚至就是胡編亂造，把《魚龍寶卷》《五云寶箓》的殘句拼起來用。
氣氛陡然凝固，就連韓洛都發(fā)現(xiàn)了幾分不妥。
寧缺不由認真打量了一眼江川。
在他的記憶里，小師弟跟在他的身邊，一直都很懂事乖巧，循規(guī)蹈矩，從不犯錯，修煉起來也極為勤勉，幾乎是戰(zhàn)戰(zhàn)兢兢、如履薄冰，從不敢有絲毫的懈怠。
眼前的一幕，實在是很難和先前那個老成的少年聯(lián)系起來。
寧缺甚至懷疑，是不是白家施展了什么邪門咒術(shù)，暗害江川。
“大師兄，能說說你為什么要修煉嗎？”江川對此很是好奇。
寧缺神色一動。
這個看似簡單的問題，著實有些不簡單。
“成為一名強者。”一旁的韓洛說道。
“成為強者之后呢？又要做什么？”江川再問。
“當然是長生啊！”韓洛說出了修仙界九成九以上的修士，都會給出的答案。
“你要長生做什么，長生有什么好處嗎？”江川接著問。
韓洛立即啞口無言。
世人都道長生好，但長生好在哪里，卻又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要論起長生，誰能比得過海里的王八，動輒活個千年萬年，但也不見有人想做王八！”
江川搖了搖頭。
“那你說修煉是為了什么？”韓洛被問得有些不爽，反問道。
“和你一樣，是為了變強。”江川很是坦誠。
“變強之后呢？”
江川神色一肅，負手而立，看著鐵窗方向，仿佛這方天地盡在眼中，悠悠道：
“聽聞東海之東有荒古妖圣、太古異種，肉質(zhì)鮮美、靈力充沛，不遜于任何仙家靈根。
“等我修為有成，便去宰上一些，往南海之南用不死神火做頓燒烤。
“要是吃不完的話，可以凍在北海之北的極地寒窟中，順帶在承天仙臺上飲上一些仙露。
“到時候吃飽喝足，有了力氣去西海之西，萬魔淵藪中散步消食，也能仗劍伏魔，彰顯我輩風采。
“途中若覺疲憊，可往天門龍宮，在化龍池中泡上一泡，去帝龍宮中小憩片刻。
“對了，一定要去九宗六派，借來他們的玄功天書，就權(quán)當看看小說，打發(fā)時間了。
“若是能做到這些，才算是不枉此生。
“從今天開始，我要為了實現(xiàn)這些目標而努力奮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