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者療養院，是只收容武人患者的醫院，有各種針對性特效藥，同時價格也極其不菲。

項戰馬傷勢算是很重。

氣血干涸，內氣循環斷裂，血管開裂，內氣透支身體，骨頭根根斷裂。

項石看見病房內亮著手機光，輕聲從走廊走進病房。

他輕聲問道：“館主，怎么還沒睡。”

項戰馬好似沒聽到一樣，眉頭也不抬：“我住院一天多少錢。”

項石立刻掏出清單，看來早就準備好了，放在兜中，全都一張張遞給項戰馬：“一天一共六千塊，醫生說要接受四期治療，每一期是七天。”

“總共花費大約18萬上下。”

項戰馬重重的閉上眼睛：“賬上還有多少錢。”

“賬上...”項石苦澀的說道：“沒有多少了。在開了一次盛典之后，咱們賬上就沒幾個錢，剩下的全給來鬧事的家長要走了。”

“沒錢了？”項戰馬不可思議的問道：“怪物尸體呢？沒有上繳？”

一說這個，臉色更難看：“上繳了，但不知道為什么最值錢的淺綠級蝙蝠人皮怪物，他突然散去了渾身的能量，等到了上繳所，只剩一具干尸。”

“干尸...不值錢，只給了五萬塊。再加上零散深灰級怪物，大約一共不到十萬。”

項石艱難的說：“而且這十萬塊全發給其余鳳羽和骨干員工的工資了。”

“您知道的，不給工資，阿青、江獨狄丘立刻就走了。也就金昆能忍幾個月，所以...金昆的我暫時沒給，先給阿青和江獨狄丘等人。”

項戰馬頓時感到一陣窒息：“為什么給他們發工資！”

“但是不發...”項石有些難以理解：“不發夏鳳就沒了啊！”

項戰馬深呼一口氣，大腦一陣缺氧：“行，我知道了。告訴我留下的所有弟子名單。”

經過襲擊之后，大部分弟子都走了，只剩一些忠心耿耿的弟子和認為館主能再次東山再起的員工。

這些弟子里有人是忠心耿耿受過恩惠的，有人的想投機再次東山再起，而有的是攥有夏鳳股份，是骨干員工，在夏鳳武館上傾注太多，沉沒成本讓他無法接受，從而留下的。

一共二十來個人。

偌大的夏鳳武館，至少上百人的員工和弟子，現在只剩下了二十來個人。

項戰馬問道：“他們都在哪？”

“在外面走廊坐著呢。”

“叫他們進來。”項戰馬說完后連忙補充道：“其余鳳羽在外面嗎？”

“在。”

項戰馬點點頭：“叫其余鳳羽先回去吧。讓弟子和員工們進來。”

“好。”

項石點點頭，出門去叫人。

趁著叫人的空檔項戰馬擺出疲憊的神情，他弄亂頭發，眼神迷離，不斷喘著氣，看起來仿佛病入膏肓的患者。

不一會人群就進來了。

整個病房雖然是單間，但不大，二十多個人把這個單間病房擠的滿滿當當，全都圍在病床前。

“孩子們。”項戰馬故意用虛弱且慈祥的聲音叫著他們，努力撐起身子，但卻故意無力的倒下。

引的眾人一陣驚呼，他身旁一個機靈的小伙子連忙上前去攙扶著，讓項戰馬支起上半身。

項戰馬給這機靈的小伙子遞去一個笑容，拍了拍他的手。

隨后，他關切的問道：“你們都沒事吧，有沒有傷到你們？”

眾人見館主都傷這么重了，還在關系他們，不由得心中一暖，一些同理心強的人甚至眼眶微微泛紅。

全都異口同聲的說道：“沒事，我們沒事。”

“沒事啊。”項戰馬故作虛弱的欣慰的笑了：“沒事就好。我就怕我沒能保護的了你們...武館沒了還能在建，人沒了就真沒了。咳咳！”

項戰馬說著說著劇烈的咳嗽起來，他一邊咳，一邊咪西著眼不動聲色的打量所有人的臉。

一些人連忙去拿水，一些人趕緊去拍館主的背，一些人眼眶都紅了。

項戰馬猜想，在這些眼眶都紅的人眼中，他是不是特別偉大且悲情？

“謝謝你劉魁。”項戰馬笑著接過水杯，慢慢喝水。

而遞水的弟子一臉啞然，沒想到館主還記得自己的名字，激動的問道：“館主您還記得我？”

“當然。”項戰馬笑著說：“我怎么能忘了你，當初我就看好你，認為你一定能氣感。”

劉魁一臉激動，他真沒想到館主還能記得他。

當時所有人都不看好他，所有人包括父母都勸說他放棄武者這一條路，他不可能氣感的。

被否定和黑暗包裹住，劉魁陷入了迷茫，正是館主看出了他的迷茫，笑著拍了拍他的肩膀說：“加油，我相信你可以的。”

他記得那天天空很藍很藍，云朵很白很白，館主的笑容很是燦爛。

這一幕被他刻在大腦中，從那以后，他一有退縮的想法，就會想到館主。

最后，終于氣感。

當然，這是劉魁的視覺，在項戰馬的視覺中。

他能記住名字完全是跟項石對了一遍剩下人員，再通過武者強大的記憶力尋找過往記憶。

當時他確實鼓勵了劉魁，但僅僅是因為對方家境好，不給錢當錢，期期都報名，但期期無法氣感并且無法通過大測。

這種人就是純純的創收機器，當時看到他一臉失落，想要放棄武道的時候，項戰馬當時就急了。

所以趕快去安慰，這才挽回了弟子。

并且他資質是真的差，幾乎是夏鳳第一批弟子，但直到最近才氣感。

項戰馬跟劉魁說了幾句之后，又對著一個員工說：“還有你，你是第一批跟著我的，資格最高，跟的時間最長，現在夏鳳武館成這樣，你肯定最心痛吧。”

這個弟子有夏鳳的股份，可以說是一步步看著夏鳳走到現在，并且參與其中建設的，他幾乎把夏鳳當成自己的事業來奮斗。

可現在夏鳳被毀了，他自然痛心疾首，一想到著，淚就留了下來：“對，對，館主，我難受的夜里都睡不著。”

項戰馬嘆了口氣，立刻輕輕抱住對方，不斷安撫著：“你難受，大家都難受啊，夏鳳就是我們第二個家，現在家沒了，誰能不難受啊。”

“都怪燕居！”人群中忽然爆發出一聲呼喊。

項戰馬尋聲望去，是一個忠心耿耿并且崇拜他的弟子。

他在心中琢磨著，要不要接下這個話茬，這種情緒力量能不能為他所用。

“對，都怪燕居，如果不是他，我們怎么可能變成現在的樣子！”人群中傳來一聲應和。

“對！”

緊接著，一聲聲應合聲此起彼伏：“他就是間諜，來迫害我們夏鳳的！怪物是他引來的，熊寧也是他殺的！”

“對，都是燕居的錯！”

人群中爆發出一陣對燕居的討伐聲。

項戰馬一眼望去，大約五分之四的人都在聲討燕居，剩下的人臉上也帶著溫怒，似乎贊同這個說法。

項戰馬這么一看，心中立刻有了底，他沉聲道：“對，就是他害了我們的生活。”

項戰馬這句話算是蓋棺定論，眼看眾人群情激奮，就要大罵時。

他雙手一壓：“冷靜。”

他明白，燕居對他們來說只是一個宣泄口，他們有些是因為崇拜館主，所以記恨對館主出手的燕居。

有的是認同館主的說法，認為燕居是外來的間諜，破壞武館，讓夏鳳武館一蹶不振，讓他手中股份和多年經營化為泡影。

雖然恨的原因大不相同，但他們全都恨著燕居。

“我也恨他，但現在當務之急不是找他報復，而是重建夏鳳。”

項戰馬控制聲音讓他聽起來是壓抑著憤怒的：“但是，當夏鳳再次崛起時，就是清算燕居的時候！我對你們保證。”

“可現在我們還要重建夏鳳，但是...”

館主適時露出愧疚的神情：“夏鳳...沒錢了，我需要你們的捐助。”

眾多弟子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沉默只持續了一瞬間，下一刻，劉魁立刻挺身而出：“館主，我捐一萬！”

這一句話立刻打破沉默，人群中的人紛紛傾囊相助。

有的多，有的少。

最多的是劉魁的一萬，最少的是三百塊。

但館主來者不拒，全都笑納：“你們放心，你們的捐助不是無用的，當夏鳳重建，你們的捐款都會被換算為相應股份，享受分紅！”

這一句話讓人群更加瘋狂，全都爭著捐款。

最終，這一場捐款一直持續到半夜，他受到五萬元多一點。

捐完款之后，項戰馬又和眾人聊到天亮，幾乎每一個人他都不曾冷落，整個現場極其和諧，所有人臉上都掛著笑。

最終到了中午人群才緩緩散去。

項戰馬笑著送走最后一個才走的劉魁。

他笑的很開心。

并且在心中不斷盤算著。

用對燕居的仇恨為準繩凝聚人群，用未來重建的股份等作為大餅，再用親和的面具偽造狂熱情緒。

定期舉行洗腦會，不斷洗腦，加深對燕居的恨，對重建未來的美好期望。

告訴他們，現在的痛苦只需要微微忍耐，未來是無限美好的。

這三件法寶能讓他源源不斷從人們口袋里掏出錢來。

哪怕榨干最后的價值，再也掏不出錢來也沒關系。

他可以依靠狂熱的情緒和對燕居的恨，來慫恿人們去貸款借高利貸等。

而當他拿到錢。

根本不會重建夏鳳。首先治好自己，接著，他會帶著全部的錢，換一個城市或者國家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