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外的人頭一個接一個扔了進來。

小李子自始自終也沒回頭看，把一瓶酒撒在宋牧墳頭后，又弄來一壇子，開始自斟自飲。

宋牧已經(jīng)回到了地下之后，小李子還在他墳前喝著酒，并且越喝越醉。

在他徹底醉倒之前，宋牧大概的聽到了許多話。

比方說當(dāng)初宋牧本來救了他的命。

比方說但他其實是宋牧身邊的臥底。

再比方說宋牧當(dāng)時死的時候，總感覺是他一手把這個救過自己的人推入深淵的。

說著說著，小李子在大醉中大哭。

這個心思深沉，才借這宮里的刀殺了一大批人，剛剛上位的大太監(jiān)此刻說出一句，我和小華子，后來幾乎想要替你去死。

宋牧這才忽然發(fā)現(xiàn)，原來當(dāng)初那小太監(jiān)們對自己的感情原來如此深重。

若非是如今小李子提起，他幾乎快忘了自己當(dāng)初那個謊言，只記得幾人是普通的好友。

他一時間心情復(fù)雜，當(dāng)初不過是自己一個謊言，兩個還未成熟的小太監(jiān)卻記到今天。

小李子字字句句都透著難以言盡的復(fù)雜情緒，愧疚？友情？感恩？還是這一次利用他借刀殺人后的愧對情緒，在這幾個月里一直壓抑交織。

他只看著小李子醉倒，低聲淺道：“好酒。”

小李子徹底醉倒，宋牧進入睡眠。

第二天，日常性苦修。

雖然苦修沾著一個苦字，但隨著時間推移和習(xí)慣，宋牧看著面板上自己每天幾乎都在變強，感覺偏偏格外爽。

一直到中午，午飯時間，門外頭的小太監(jiān)們基本都散去吃飯，出乎意料的是，有段時間沒來的炩貴妃來了。

炩貴妃還是照常提著個飯盒，但這次卻有了一種飄飄欲墜的感覺。

就忽然給人看來多了一種，一陣風(fēng)吹過，或許她就倒了的柔弱感。

巴掌大的小臉上也明顯的憔悴了很多。

門外站著幾個太監(jiān)，都是守門的，基本九品修為。

不過看起來像是監(jiān)衛(wèi)的人，不大像隨行太監(jiān)啊。

炩貴妃這么久沒來，宋牧也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事，只聽過幾句小太監(jiān)們偶然的嘮嗑。

印象比較深的就是那幾句無意間提到的，皇帝把戰(zhàn)后事宜和一應(yīng)朝政大事全都甩給那些吃人血的門閥，日夜宿在炩貴妃房中。

宋牧摸了摸下巴，若有所思。

看來是有事啊。

看著面前這個嬌柔美人正在從飯盒中取出精致的一碟蝶小菜。

他照例用幻象陣法把小菜隱了，接過來大口吃著，這些日子的修行，天天啃干糧，實力漲的是爽，可這嘴巴卻是不爽。

然后他一邊吃著，想了想，幻出幾個字：“被折騰的不輕啊？”

正在理菜的炩貴妃驚訝的一抬頭，下意識的環(huán)顧了四周。

明顯對于這個從來不理人的前輩忽然理會自己表示有些不敢置信。

距離那次幾個月過去之后，這還是第一次跟自家說話。

她猶豫一會，輕聲道：“倒也沒甚大事，前輩費心了。”

聞言，宋牧也不打算追問下去了，繼續(xù)吃著。

空氣沉默了片刻，她又忽然道：“這兩天聽說外面的殺手道上有人放消息，三十萬兩白銀，要請陛下仙逝，秦梔好像接下來了。”

她說的很婉轉(zhuǎn)了，其實殺手總閣放消息的人直言就是要那狗皇帝的人頭，四大門閥每死一個狗貪官萬兩雪花銀，皇帝人頭三十萬兩。

有小道消息說是因為這次大災(zāi)，皇帝不管，門閥便吞了九層賑災(zāi)糧銀。

眼看著赤地千里死者無數(shù)，門閥們高聲歌舞，此后關(guān)中關(guān)外那些個老去的俠客們血氣上頭，變賣家產(chǎn)湊出來的數(shù)字。

宋牧正吃到一半，忽然聽見這個名字，還想不起來是誰，想了想應(yīng)該是那個殺手。

他本不打算理會，但喝著嘴里的玉參靈雞湯，好久沒碰過的味道了，還是幻出一個字回應(yīng)：“哦。”

炩貴妃更驚訝了，前輩還是第一次連續(xù)回復(fù)自己呢。

她都以為是自己眼花了，揉了兩下，才敢確定真是有回復(fù)。

炩貴妃嘴唇動了動，想要繼續(xù)說，卻又不知該怎么說，沉默下來。

許久之后，宋牧吃完飯了，飯盒和碟子都隨手擺回她面前，然后顯出來。

碗碟他肯定是不可能自己洗的，這輩子都不可能。

炩貴妃一邊收拾，眼中明暗不定，一咬牙，驟的起身，恭恭敬敬的行了個大禮：“前輩再見。”

宋牧詫異的看了看她，今天這炩貴妃怎么感覺如此不對勁，說句再見都整的如此莊嚴隆重。

整的跟要生離死別了一樣。

總感覺哪里不對勁，但他就是說不上來。

心頭一陣莫名煩悶的愁緒，他干脆揮了揮手，第一次對再見給出了回應(yīng)：“去吧。”

炩貴妃正收拾著碗碟到木盒里，憔悴嬌弱的小臉上綻放出明朗的笑意，輕快的走到院門口。

門口的幾個監(jiān)衛(wèi)目光銳利的準(zhǔn)備把她接走，她腳步一頓，轉(zhuǎn)過身又是行大禮，認真道：“前輩再見。”

宋牧沒有再給出回應(yīng)，倒是默默的揮了揮讓她去的手勢。

接下來的日子，修煉，修煉，還是修煉。

過了小十天后，宋牧一直等著，從門外那些跪著的小太監(jiān)口中，也只收到互市未開的消息。

也不知道小李子那邊是怎么回事，互市一直還沒開起來。

難不成是還沒談妥？

互市是塊大蛋糕，宮里夠格的人都眼饞不假，但小李子已經(jīng)讓出籌碼借刀殺人，按理說各方早就該妥協(xié)好了啊。

總不能有什么人新插足進來吧，最近也沒聽說宮里有什么強勢崛起的妃子啊。

宋牧不在意他們蛋糕分配，但他想買東西的心已經(jīng)按捺很久了。

一路苦修到中午，看著他們?nèi)コ燥垼文粱厝ラ_始啃自己干糧，盤算著剩下的靈芝用法。

隨著他修為增長，每天能食用消化的靈芝也越來越多。

不過十來天，他如今已經(jīng)突破了九十點，每天看著實力增長，就心情很爽。

而且再過十來天，就可以慶祝殺伐禁制破千了。

這一夜，在后宮一直泡著，從未出現(xiàn)的皇帝出門。

周圍好幾個六品嚴陣以待，殺手道上的事情他們已經(jīng)警戒了十幾天，不敢有半刻松懈。

所有人都以為皇帝要換個宮繼續(xù)享受。

但出乎意料的是，皇帝突然下令，召見當(dāng)朝丞相，五品大將，速速入宮議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