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什么樣的物件？”
老者好奇的抬起了頭，已經有十幾年，沒有人跟他定制過東西了。
因為自從他迷上了打造這些鳥啊，馬啊的小玩意以后，他便停止了定制的工作，因為他想做一些自己喜歡的事情。
但是此時此刻，對于一個少年來說，他又有了一些久違的興趣，因為少年人，總該會有些好玩的東西吧？
不至于如那些大人一般，眼里只有劍啊、刀啊，總想著從他手里，獲得天下第一的武器，以爭強好勝，爭名奪利。
“一把槍。”
顧清閑說道。
“槍？槍我不做。”
老者一聽到槍，就臉露失望，毫不猶豫的拒絕了。
搞了半天，沒想到一個少年，原來也是為了兵器而來。
“不做？”
顧清閑有些意外，但此時此刻，他早已經把懷里的圖紙打開，展示到了老者面前。
“等等。”
老者看了一眼圖紙，兩眼驀然一亮，臉露訝色。
“你這是槍？”
老者接過圖紙，難以置信，他從來沒見過這樣的槍，也從來沒見過寫的這么詳細的圖紙，似乎生怕他人看不懂一般。
“是的，這叫步槍。”顧清閑點頭。
步槍雖然結構并不復雜，但是在這古代，要想打造這么一件零件較為精細的東西，如果沒有能工巧匠，大概率是做不出來的。
昨天，顧清閑看到了老者做的鳥雀以后，他拿回去端詳了許久，他覺得，以這老先生的手藝，應該足以打造一支簡陋的步槍！
“這東西，是做什么用的？”
老者看完了圖紙，眉頭皺了皺，許多零件他聽不懂，但是看到子彈的構造時，火藥二字他還是看得懂的。
火藥在大凌，一般用來做煉丹之用，亦或者做成焰火釋放。
但是，這并不意味著人們不知道火藥的厲害，他們其實已經明白把火藥填充進竹筒或者罐子里，能做成簡陋的炸彈。
只是，這個時代的火藥，大多數黑火藥，純度不高，加上許多東西精細度不夠，氣密性差，做出來的‘炸彈’威力實在一般，而且制作成本還不低，所以戰場上應用不多。
無論如何，火藥這東西太危險，終歸不像是玩具，老者必須問清楚。
“用來殺人。”
顧清閑毫不避諱的坦言相告。
擒賊先擒王，它只要用這槍，擊殺了趙漾即可！
“殺人？呵呵……小伙子，這東西我可做不了。”
老者一聽到殺人以后，臉色立馬變了。
他從做刀具劍具，改成做玩具，為的就是遠離沾血的殺人武器。
如今顧清閑再次讓他做殺人之武器，他絕對是不會答應的。
“你要多少錢，我都可以給你。”
顧清閑說道。
“不做，不做。”
老者擺了擺手，已經一副要把顧清閑趕出去的樣子。
“老先生不愿意做，那老先生的兒子，可否愿意做？”
顧清閑看向了鐵匠鋪里的男子。
“小伙子，此言何意啊？”
老者神色一頓，假裝沒聽明白。
“我看里面那先生，手上有著和老先生一模一樣的厚繭，想必平時也沒少捶打鐵塊吧？”
顧清閑說道。
聞言，店鋪里一直在擦拭玩具的年輕男子也是驚訝一愣，呆呆地看了一眼顧清閑。
“老先生你年邁，可以假裝身體不適，不去幫軍里打造兵器。”
“里面那先生，顯然身強力壯，正當年輕，便只能靠假裝不會打鐵和廢了一腿，避過從軍。”
“你們有意隱藏身份，想必也是為了不想卷入戰爭，好可以平安活著。”
顧清閑看向老者，認真追問：“可逃避永遠解決不了問題，炮火終歸會卷走一切，你們今日不幫我這個忙，來日若有殘暴之軍攻城之時，誰又替你們堅守城池，保你們一隅偏安？”
“這……”
老者聞言，眼神慚愧的閃躲著。
他沒想到，眼前少年觀察力竟然如此驚人，只是路過一次，便把他看透徹了，并捉住了此心結以求達到目的。
“小伙子，你果然不簡單啊。”
老者搖了搖頭，并沒有回答幫不幫忙，反而是感嘆萬分，問道：“你叫什么名字？”
“在下顧清閑。”
顧清閑答道。
“顧清閑？你就是……哈哈，哈哈哈……”
老者震驚的看著顧清閑，不住的發笑，他真是眼拙了，原來眼前人就是城里傳得沸沸揚揚的顧神仙，難怪能有如此觀察力！
“我可以幫你，但我想你答應我一個條件，不知可否？”
半晌，老者方才冷靜過來，問道。
“老先生但說無妨。”顧清閑道。
老者轉過頭看了一眼屋內忙活著的兒子，良久，他有些避諱似的，低聲道：“你能否幫我算一算，我兒子的命？”
算命？！
顧清閑愣了愣，他哪里會這東西？
“我知道顧神仙，曾經能預測風雨來臨，想必在算術上應該有些造詣，你可莫要欺騙老頭子我說不會啊。”
看到顧清閑吃驚的模樣，老者以為顧清閑是在裝傻充愣，不愿幫忙，便提醒一句。
攻打圓方城時，顧清閑借風燒城之事，并無人知道是千秋雪的主意，所以傳此事的人，便把顧清閑傳成了會星演觀天。
反正，如今顧清閑身上神話的事已經太多，無論多離譜也是有人信的。
“呃，并非我推脫，我是確實不會。”
顧清閑訕笑道。
算他人之命，需損耗自身之命，顧清閑總不好未經千秋雪同意，接下了這個邀約。
不過，要真想算的話，他自己卻是可以學……
“老先生，不知你為何要給兒子算命？要算的何命？也許來日我可再給你答復。”
顧清閑又改口詢問。
老者聞言，有些猶豫起來，他看顧清閑確實不像撒謊。
思量良久以后，老者才緩緩開口，頗為鄭重般答道：“算一生之命，圖逢兇化吉，保我此技藝延綿不斷。”
亂世之中，充滿太多未知和變術，危險重重，年輕人缺乏生活經驗，要在這亂世孤身獨行，實在太難。
老者已經古稀之年，隨時可能死去，心中最掛念不舍的，自然是自己的兒子。
所以，他希望通過算命，能幫兒子看清前方的路，好平安的活下去，這樣他即便死去，也能瞑目了。
“我明白了。”
顧清閑點了點頭，把那張槍支圖紙塞進了老者手中，道：“老先生若是信得過我，便不妨先著手打造此物。”
“來日，我能給老先生答案之時，再來與老先生互換成果。”
顧清閑說完，直接翻身上馬，不再多言，直接駕馬而去。
老者看著手里的圖紙，呆呆地看著遠去的顧清閑，沒想到少年人有如此魄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