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虎幫總部,飲宴還在繼續。
陳執禮和張起孟兩個人趁著大家都在吃飯的空檔,悄然離開了宴席,往后院而去。
到了一個僻靜角落,張起孟從懷里取出了一只老鼠,先是拿了失蹤孩子留下的物品給它嗅了嗅,然后又喂了一粒丹藥給它吃。
那老鼠吃過之后,頓時精神一振,一溜煙才張起孟的手里蹦出去,在地上不斷地聞來聞去,然后往后院深處奔跑。
“找到了。”
張起孟興奮了起來,原本只是想試試,沒想到用尋物鼠真的找到了失蹤孩子的氣息,此行大有收獲啊。
陳執禮頗為羨慕地看了眼他,這家伙官二代不說,背后還有大家族,師父又是五境強者,不僅有錢,身上的寶貝也不少,不像自己窮光蛋,令人艷羨呀。
二人跟著尋物鼠穿過中庭,這個時候中庭的棺材已經沒人管了,就連家屬都去吃飯了,場上空空如也,仿佛這些死人已經被世人遺忘。
他們邊小心翼翼地行走在黑虎幫總部,一邊低聲交流。
陳執禮將自己的猜測告訴張起孟。
張起孟跟他有同樣疑惑。
“你說會不會有看守者被邪魔蠱惑,監守自盜?”
“想多了,身上沾染魔氣出現在山居面前,死路一條。”
“那倒也是,但如果是那樣的話,我就實在想不明白為什么要這么做。”
“也許是巧合吧。”
“不清楚,反正我總感覺里面有一團迷霧,看不清楚真相。”
“等找到了那些失蹤的孩子,我師父就可以名正言順地出手將田承抓住。”
“他身上魔氣那么重,不也可以名正言順嗎?”
“是倒是,可怕打草驚蛇,總歸還是得查查后面到底有什么東西。”
兩個人一邊說話,一邊往里走。
等過了中庭之后,就到了后院,這里院落成群,如森林迷宮一般看不清楚方向。
他們的位置是在一處回廊下,右側是圍墻,左側是人工湖,順著回廊繼續往前的話,就是一道石頭拱門。
就在此時拱門忽然出現說話聲,中庭的人都去吃飯去了,但后院卻依舊留有巡邏的守衛。
二人見此情形大吃一驚,張起孟連忙低聲道:“師父。”
“在呢。”
耳邊傳來令人心安的聲音:“不要動,也不要說話,屏氣凝神就行。”
兩個人連忙照做。
那拱門陸陸續續出來幾個守衛,四處看了看,仿佛沒有看到他們的左側正對著他們的方向有人。
等到他們從右側另外一道石拱門離開之后,陳執禮才松了一口氣,說道:“隱身術?”
“這叫障眼法。”
張起孟勾勾手,示意他繼續跟上,一邊在前面探路,一邊解釋道:“死人最終的歸宿就是與大地融為一體,此術也是同理,師父在我身上留下了圣冢土,用秘術將我們與身后的木柱融合,讓敵人看我們像看到了兩根柱子。”
“喪禮派的秘術真是神奇。”
陳執禮嘖嘖稱奇,這種詭異莫測的秘術真是讓人想都不敢想,難怪喪禮派為世人諱莫如深,想必也是因為他們的手段過于神秘和詭譎了些,令人害怕。
二人繼續往前走,過了幾處宅院,躲開無數守衛,最終在后花園的小樹林里停下。
這片小樹林極為茂密,綠茵遮天,但里面好像并沒有建筑。
尋物鼠也在樹林外停滯不前。
兩人正納悶間,忽然有腳步聲傳來。
“這里就是魔巢入口。”
從后方庭院的走廊拐角處,走來五個人,有男有女,基本都是二十歲左右的年輕人,他們穿著風格各異,打扮也稀奇古怪。
最前面的是個大光頭,身材極為魁梧,打著赤膊,下身就穿了件長褲,渾身肌肉虬結,宛如一個小巨人。
他身邊是一男一女,男的腰間懸劍,穿青袍戴鶴羽冠。女的更有意思,手里拿了一件琴。
另外兩個也是男的,一人拿刀,一人拿長槍,氣勢洶洶,看著頗為兇悍。
“這次任務恐怕不一般,監天鏡查探到的魔氣非常深厚,岐陰府我記得應該有圣器才對,此地官府居然沒有任何反應。”
“會不會是高危任務?”
“高危任務又怎么樣?不管什么任務,都有死人的可能,這一點你們不會不知道吧。”
“那倒也是,諸位,小心些,我準備破界了。”
幾個人來到小樹林邊,那大光頭取出一根黑色的錐子,做出投擲狀,深呼一口氣,然后往那小樹林里猛地用力將黑色錐子擲出去。
登時前方的空間像是水面出現了波紋,接著如同被打碎的鏡子一般裂開,露出一個黑魆魆的洞口。
空間裂開出一個洞穴?
陳執禮站在一邊都看呆了,這等詭異莫測的事情,真是令人難以想象。
“走吧。”
等洞穴打開之后,大光頭第一個走了進去。
其余人也陸陸續續。
拿琴的女人是最后一個,她在邁步進去之前,忽然像是感應到了什么,目光向著陳執禮與張起孟的方向掃視了一眼。
二人連忙噤若寒蟬,把頭低下去,不敢再看。
這個女人居然能夠感應到別人注視她的眼光,雖然沒有看穿薛青的秘術,但至少說明她的境界最少也在三到四境之間,實力非常高。
似乎是沒有發現到什么異常,女人掃視一圈之后,也踏步邁入了那黑魆魆的洞穴里,消失在了他們的視野之中。
“呼。”
直到此時,二人才敢呼氣,那女人給了他們不少壓迫感。
“這都什么人啊。”
陳執禮只覺得納悶,再回頭看向張起孟,發現他正一臉羨慕地看著那些人消失的背影,便說道:“老大,看傻了?”
“你才看傻了。”
張起孟沒好氣道:“潛龍榜監天衛都不知道。”
“潛龍榜監天衛?”
陳執禮一頭霧水,臥龍鳳雛冢虎幼鱗錦衣衛他知道,潛龍榜監天衛又是什么玩意兒?
張起孟便只好耐心地為他解釋了一遍。
原來人族一路走來篳路藍縷,開創如今的盛世局面無比艱辛,因此深知培養優秀后代的重要性。
圣城乃是供奉儒圣以及諸多亞圣、半圣至寶的地方,當年儒圣留下了不少圣物,有一鏡名為監天境,平時可查看圣荒大陸各地魔氣程度,圣人催動可查看九荒萬物。
還有一書名叫《山河注》,傳聞此書記載了圣荒大陸所有地形資料,每一頁都如山河般厚重,通過它便可以穿梭虛空,讓人憑空出現在真實世界里。
后來為了培養人族后輩順便清掃四方邪魔,保護地方安寧,便由圣城牽頭,組織了監天衛,由各家各派出一部分優秀弟子,加入其中。
平日里他們皆各自修行,一旦有任何風吹草動,就可以通過山河志將他們召喚傳送妖邪魔巢,消滅魔巢,維護一方安寧的同時自身也能得到歷練,可謂是一舉兩得。
而監天衛皆是各門各派最優秀的弟子,其中往往很多人年紀輕輕,才二十來歲,就已經達到了三境四境甚至第五境,未來前途無量,排名比較靠前的那些皆有半圣之資,因此內部榜單又稱為潛龍榜。
張起孟之所以羨慕這些人,是因為他們本身就是天之驕子的代名詞。如果能夠加入監天衛,就意味著是同輩當中的佼佼者,備受矚目,自然令人艷羨。
但艷羨歸艷羨,當看到監天衛出現在岐陰府的時候,張起孟的臉色又很快變得難看起來,忍不住對陳執禮說道:“麻煩大了。”
“怎么說?”
“能夠出動監天衛,就證明妖魔浸染的級別很高,恐怕連我師父都不一定應付得了。”
“有多高?”
“至少是屠村級別,甚至屠鎮級別也說不定。”
“......”
陳執禮默然不語。
他不語的原因不是被嚇住了,而是不太了解張起孟嘴里的屠村屠鎮級別到底什么概念。
原主人的身體記憶碎片本來就不多,對這方面的東西,更加不清楚。
現在又不是刨根問底的時候,因此只能默然不語。
片刻后,他就問:“那還去嗎?”
“你怎么看?”
張起孟問。
陳執禮猶豫道:“我總感覺背后有一張大網,很奇怪,我不理解為什么那周正要如此大張旗鼓,邪魔完全沒有隱藏,像是故意把人引到這里來。”
“還是你之前說的陷阱嗎?”
“嗯,我覺得我爹是被他們想辦法弄走的,黑虎幫也是故意暴露的,如果大量魔氣泄露,是不是監天鏡一定會查到?”
“這是必然的,監天鏡的本體在圣荒大陸,整個圣荒就沒有監天鏡查探不到的事情。”
“那如果我說一切種種,像是邪魔故意為之,你相不相信?”
“你先說說看。”
“黑虎幫暴露,城里的官府勢力肯定會注意到這邊,魔氣外泄,監天鏡查看到異樣,監天衛過來,邪魔再蠢,也不會同時把城里和監天衛全部往自己這邊招呼吧。”
“你是說調虎離山?”
“不錯,我懷疑他們的目標是山居,不然莫名其妙陷害我父親做什么。”
“山居是不可能的,就算陷害了你爹,我爹、府君、郡儒、長史、司丞,看守者多達十余位,沒有人能夠同時把他們全部調離走。”
“那你說說城里還有別的目標值得他們出手嗎?”
“沒有了,但也許你的判斷是錯的,邪魔就是邪魔,暴露出魔氣也很正常,大多數邪魔都比較愚昧,只能憑本能行事,即便高級邪魔,想達到人的智慧也不容易,特別是殺戮一系的蠢物,只知道殺戮。”
“或許吧。”
陳執禮撓撓頭,這里確實有太多的疑點和自相矛盾的地方,他說的這些也都是猜測,沒有真憑實據,只是基于他父親陳啟明被押走這件事情做出的推論而已。
但不可否認的是,他的推斷也有一定根據。
不然的話,為什么對方不隱藏起來?
為什么要把人都往黑虎堂總部引?
那個幕后主使周正,又在何處?
呈現在他們眼前的就仿佛是一團迷霧,什么都看不清楚,尋不到,摸不著。
“那現在.....還進去嗎?”
陳執禮又問。
問題,又回到了原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