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過了多久，陳然艱難睜開眼睛。
厚厚的窗簾正拼盡全力阻擋刺眼的陽光。
陳然迷迷糊糊地解鎖手機看眼時間，已經早上十點半。
他的頭有點疼，昨天晚上的記憶斷斷續(xù)續(xù)，只記得好像挺嗨的。
他沒忘記電視劇已經殺青了，未來兩三個月內，他不需要工作，可以好好休息休息。
想到這兒，陳然舒舒服服擺正身子，準備繼續(xù)睡會兒。
【已為您發(fā)送一段錄像至郵箱，請注意查收。】
系統(tǒng)提示像個蒼蠅一樣襲來。
陳然不情愿地坐直身子，打開手機郵箱，還是同樣的匿名郵件。
他打了個哈欠，興致缺缺地點開播放。
“學姐，你身上好香啊。”
“學姐，你真的好好看，天下第一好看！”
“學姐，你知道嘛，咱們兩個去神廟偷吃貢品，遇到警察叔叔來抓我們，然后我們扮成神像，結果只有我被抓走了，因為你是真的女神，嗚嗚嗚。”
“學姐，我大抵是病了，你看我這床上有兩個枕頭，一個是我的，另一個還是我的......”
畫面中，陳然像個粘人的口香糖，纏著姜瀟雅不放。
姜瀟雅的表情很耐人尋味，有點想笑，但還在假裝板著臉。
更主要的是羞澀，陳然說第一句話的時候，蹭在她身邊聞了聞。
當然，陳然都是自我表演，沒有動手動腳。
一邊看著，陳然的臉色，由黃入白再變紫，最后鐵黑。
用兩個字來形容昨晚的他恰到好處——社死。
“這不是我，這不是我，這不是我......”陳然眼睛沒了高光，反反復復念叨一句話。
完了，身敗肛…額不是，身敗名裂。
“這視頻從哪兒來的？”陳然注意到視頻的視角非常專業(yè)，遠景近景切換流暢。
一定是系統(tǒng)，竟然把他喝醉酒后的模樣全錄下來了！
陳然坐在床上大喘氣，生無可戀。
他現(xiàn)在腿軟手軟，連打開房門的力氣都沒有。
這扇薄薄的房門，似乎成為他逃離社死的最后一層遮羞布。
可惜...門沒鎖。
咔嚓，吱——
房門打開的聲音很輕，但在陳然耳中仿佛晴天霹靂。
“學弟，你醒啦？”姜瀟雅走進來，俏生生地站在床邊，雙手背在身后，看不出來有什么情緒波動。
陳然從來沒有如此迅速地思考過，在姜瀟雅從進房門到靠近他面前的六步距離里，陳然大腦飛速運轉。
嗯，還有一種逃避社死的辦法！
裝失憶！
演技好的人，入戲在分秒之間。
“學姐...早啊。”陳然假裝痛苦地揉著腦袋，“昨天喝太多了，以后得注意一下。”
“是有點兒多了，不過大家開心嘛。”姜瀟雅狡黠地笑了笑，坐在陳然床上，遞給陳然一杯熱姜茶，“喝點姜茶暖暖胃。”
陳然感動地接過茶杯，輕輕吹口氣，小口抿熱茶。
“學弟，你說學姐天下第一美是真心話嗎？”姜瀟雅冷不丁開口發(fā)問。
噗！
陳然差點把姜茶噴到被子上，饒是以他的道心和演技都險些露出馬腳。
“啊？”他露出迷茫的神態(tài)，“我說過這話嗎？”
“嗨害駭！”陳然擰著臉嘖嘖道，“我這一喝酒，真心話全給抖出來了！”
這招叫瞞天過海，以進為退。
“哦~原來是真心話，那真是榮幸。”姜瀟雅表情古怪，“學弟還記得昨天晚上發(fā)生了什么嗎？”
“不記得。”陳然佯裝鎮(zhèn)定，連連搖頭。
裝死，是為了更好的活下去。
“喔——”姜瀟雅面無表情掏出手機，“既然這樣，那學姐幫你回憶回憶。”
說著，她自顧自打開一段視頻。
陳然臉都綠了，這不就是剛才系統(tǒng)發(fā)給他的嗎？！
“學姐，你好香......”
“學姐......”
社死的鏡頭再次劃過，陳然應該在車底，而不是在車里。
“這...嗯...這人還挺有意思哈。”陳然笑得比哭還難看。
姜瀟雅終于繃不住，趴在陳然床上放聲大笑，小腳在半空來回撲騰，明晃晃小腿十分惹眼。
她笑了足足五分鐘。
這五分鐘，陳然好像度過一個世紀。
姜瀟雅揩掉笑出來的眼淚，給陳然解釋視頻的來歷。
昨天他喝得酩酊大醉，是井筎冬幫姜瀟雅把他攙扶上來的，然后在車上、在房間里，陳然化身黏人小怪獸，黏著姜瀟雅不放，讓人啼笑皆非，還說了好多蠢萌蠢萌的胡話。
這么難得的畫面，姜瀟雅自然不想錯過，所以她委托井筎冬幫忙全程拍一下。
聽完后，陳然不僅沒有被安慰，心中更加凄涼，氣抖冷。
原來在場的觀眾不止一個。
和學姐在一起的每一天，社死都在不遠處等待著他。
“我以后再也不喝太多酒了。”陳然低下頭，他仿佛看到通往天堂的十字架在發(fā)出召喚。
等靠近后發(fā)現(xiàn)十字架上貼著小廣告：速速重開，包治社死。
忽然，一雙溫軟的小手放在他頭上。
姜瀟雅像哄小孩兒一樣，笑嘻嘻地盤著陳然的腦袋。
“不用擔心學弟，這事兒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哦，還有筎冬，就我們三個人知道，放心吧！”姜瀟雅終于說出一句能讓陳然心里慰藉的話。
“不過呢...這個事兒不大不小，最多當飯后談資。”姜瀟雅一改滿臉笑意，很嚴肅地說道，“但你昨天搞出來一個大動作！”
大動作？
陳然大腦在顫抖，他到底做了什么？！
“你自己看吧。”姜瀟雅把一旁的平板遞給陳然，“微博話題第一。”
陳然眨眨眼，不明白什么意思，但還是乖乖打開微博。
“敬平凡的人，敬平凡的人生。”
這是今天微博第一的話題，將近一億熱度，著實有點恐怖。
陳然點開后，終于理解這個熱度的原因。
團團和全民日報兩家官媒下場，共同頂起這個話題的熱度。
兩家官媒同時轉發(fā)一條視頻。
敬平凡的人，敬平凡的人生，是這兩個官媒轉發(fā)時寫下的評語。
“等等？！”陳然拿著平板的手開始顫抖，因為他感覺視頻的暫停界面好像有點眼熟。
好像是...好像是昨天的燒烤城？！
咕嚕。
陳然咽下一口口水，顫巍巍地點擊播放。
“有人浪跡江湖....有人寒窗苦讀....”
“無名之輩我是誰....忘了誰也無所謂....”
畫面中，陳然衣冠不整，襯衫隱隱約約露著胸膛，面紅耳赤，動作浮夸，他時而悲戚，時而高亢。
可一切又是那么自然隨和，好像這兩首歌本該用這種方式與這個世界的人相遇。
“這是...我？”陳然不敢下判斷，即使畫面中的那個人和他百分百一致，他還是有種不真實感。
視頻是用手機拍攝的，從角度來看，應該是圍觀群眾的手筆，而且網上各個角度的視頻都有。
一共十分鐘左右，陳然很快看完，他呆滯地盯著屏幕，直到平板電腦息屏。
漆黑的屏幕映照著他呆然的神態(tài)。
“學姐......”陳然抬頭，用不確定的語氣問道，“我...又上熱搜第一了？”
姜瀟雅鄭重點頭，再次把手放到陳然的腦袋上揉了揉。
“是的。”她的聲音清脆悅耳，像暖春剛剛融化的娟娟細流。
“學弟，恭喜達成成就，兩次熱搜第一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