霧言的庭院有面墻,種了一大片白色的薔薇,如雪的白花帶了一點粉色的云,溫柔而又寧靜。而現在,那一片薔薇墻前,商灼華拿著一把剪刀,仔仔細細的為薔薇修剪著或多余或病死的枝葉。
“商灼華!商灼華!”一個輕盈活潑的聲音隱隱傳來,商灼華抬頭去看,只見霧言的后門被推了開來,一個穿著粉色長裙,散著長發如彩虹般耀眼的女孩踩著精致的小皮鞋向他跑過來。
商灼華轉過身,看向了那個女孩:“葉彩?”
“你又在修剪薔薇墻嗎?”葉彩在她面前停下了腳步,仰頭看向了這個比她高一個頭的男孩子。。
商灼華點了點頭。
“那,修剪完了嗎?”葉彩又問道。
“有什么事嗎?”商灼華回過頭,繼續修剪花葉。
“有,我想讓你幫我搬一下書桌,老師說我需要學習古索斯語,所以把大廳的一張桌子送給我當書桌,需要你過去幫忙一起搬一下,你可不可以幫我一下啊?”女孩琥珀色的眼眸閃閃發亮,眼角翹起,讓人看著就不忍心拒絕。
商灼華聽完,轉過頭看向葉彩,點了點頭,葉彩興奮跺了跺腳,然后拿過他手里的剪刀,放到了一旁的花架上,抓著他的手就往二樓走。
“不是說書桌在一樓嗎?”商灼華不解的問道。
葉彩這才發現自己剛才編的謊有紕漏,連忙說道:“我記錯了,應該是老師的房間。”
商灼華剛想說話,突然,他的眼睛被什么東西蒙住了,冰冰涼涼的,還帶了一絲植物清香,他抬起手,就想摘下來。
“不許摘!”葉彩連忙抓住他的手,不然他碰,然后牽著他向前走,“我帶著你走,你不用擔心摔倒。”
商灼華不解的皺了皺眉:“去客廳做什么?”他記得霧言的每一個房間位置。
葉彩說道:“嗯……因為我今天突然想起了一件事,就是,害,然后嘛,所以么,而且,還有,不過……”
商灼華聽著葉彩說了一堆的轉折連詞,但是一條有用的信息都沒有,有些不解,剛想開口,眼前的黑暗就突然消失了,突如其來的光讓他適應了黑暗的眼睛有些疼,忍不住瞇了瞇,然后他的耳邊就響起了三個聲音。
“驚喜!”
平淡的。
不服氣的。
活潑喜悅的。
商灼華終于看清了眼前,是一塊很大的蛋糕,上面的奶油都是薔薇的樣子,捧著蛋糕的是一臉“我給你捧蛋糕是你的榮幸”的秦漸玥,他的左邊站著的人,是依舊面癱一樣的但帶了一絲笑意的方沁羽,而葉彩站在蛋糕的旁邊,一雙眼睛笑得都要你起來了。
“生日快樂。”秦漸玥終于還是擠出了一個笑容著看向他,真摯的祝福道。
方沁羽拿出了一個盒子遞給他:“生日快樂。”
秦漸玥說道:“我也給你準備了禮物,但是我拿著蛋糕,晚點再給你啊。”
葉彩笑道:“我也有禮物,但是也要晚點再給你。”
商灼華蠕動著嘴巴,半響才看著葉彩說道:“所以你不是讓我來幫你搬桌子的?”
葉彩笑道:“哪能讓壽星干活呢?桌子秦漸玥哥哥已經幫我搬好了,我們就是想給你一個驚喜。”
秦漸玥撇了撇嘴:“就知道讓我干苦力。”
商灼華長了張嘴,最終只吐出兩個字:“謝謝。”
蛋糕被放到了茶幾上,葉彩拉上了窗簾,方沁羽點燃了蠟燭,秦漸玥問道:“老師去哪里了?”
方沁羽說道:“西蒙里斯叔叔有事出去了,讓我們不用管他,今天你和葉彩不需要上課,給你們放一天假。”
秦漸玥點了點頭,不說話了。
橙黃色的火光燃起,蠟油燃燒的味道和奶油香甜的味道交纏在一起,商灼華并不是很習慣這種氛圍。
雖然西蒙里斯也會為他過生日,但大多數時候,都是他們兩個人,冷冷清清的,可能偶爾方沁羽會來,或者是一個頂十個人的羅伯斯塔,但,信任的伙伴都在身邊,這是第一次。
葉彩帶頭唱完了生日歌,然后催促著商灼華閉上眼許愿。
商灼華閉上眼,但卻不知道應該許什么愿,一直以來,他都沒有什么很想得到的東西,但是現在,他很想留住此刻的時光。
他睜開了眼,吹滅了蠟燭。
出乎意料的,映入眼簾的并不是一片黑暗,而是藍天和白云。
他有些啞然。
這并不是真正的藍天和白云,這比天空更美,還閃爍著星辰,他身處一個鳥語花香的世界,一望無際的草地和花朵,蝴蝶蜜蜂紛飛,一座漂亮的彩虹橫跨于蒼穹之上。
葉彩的聲音從旁邊傳來。
“商灼華,生日快樂,這是我送你的生日禮物。”女孩站在花叢中,有些不好意思的吐了吐舌頭,“我不知道應該送你什么,你什么都不缺,所以我就想,用‘世界’牌為你造一個鳥語花香,美麗安寧的世界。”
“我想讓你知道,你不是一個人,我們會一直在,老師,阿羽,秦漸玥哥哥,還有我。我們會永遠在一起,做彼此最堅實的后盾,我們互相幫助,互相陪伴,互相分享喜悅和悲傷,你可以把高興和不高興都說給我們聽,我們永遠在一起,做一輩子的伙伴。”
商灼華看著那站在彩虹的女孩,突然有些矛盾,其實,他一直以來都很不喜歡葉彩的天真和善良,畢竟這在神秘學世界里,代表著軟弱和無能,他一向不屑美好,覺得那些是最無用的東西,但突然有一天,她說,把你當做最好的伙伴,說要跟你一輩子,愿意將她的一切都與你分享時,他打破了那個偏見。
天真和善良或許是無能,但真正出現在面前時,沒有人會忍心去將她打碎。
“葉彩。”他突然開了口。
葉彩看向他,疑惑的偏了偏頭。
我會保護你的。
他想說。
在你強大起來之前,我會守護你的。
他想說。
但是最后,他只說了兩個字:“謝謝。”
我最看不起善良。
但是我會守護你。
葉彩剛想說話,忽然,她踉蹌了一下,這個世界也消失了,她站住腳,不好意思的撓了撓頭:“不好意思啊,我以為這一次我能支撐得久一些的。”
商灼華搖了搖頭:“沒關系,我很喜歡。”
秦漸玥撇了撇嘴,無聲的“哼”了一聲,心里為葉穹點了一個蠟。
拉開了窗簾,四個人圍著蛋糕,商灼華將蛋糕一塊一塊分給幾個人,葉彩感嘆了一下小枳家甜品師的手藝,然后突然感覺頭頂有些癢,撓了撓。然后,她看見了秦漸玥的頭頂上,冒出了兩只倉鼠一樣的白色耳朵,軟軟的,還一動一動的。
“你!你的頭!”她指著他驚呼。
“我頭怎么了?”秦漸玥放下蛋糕,想抬手摸摸腦袋,然后,他看向葉彩的眼中也帶上了驚慌,“你頭!你頭!”
“我?”葉彩抬起眸子去看,然后手上就碰到了一個熱乎乎又軟乎乎毛茸茸的東西。
“啊!”她嚇得尖叫。
然后,她就看見了方沁羽的頭頂,也冒出了一對三角形的白色耳朵,很大,像白狐,她的身后,也冒出了一條蓬松毛絨的大尾巴。
商灼華也沒逃過,長出了一對小小的三角形耳朵,一看就是黑貓,他的身后,一條可愛的貓尾巴也在緩緩搖晃。
葉彩下意識也摸了摸自己的背后,一個毛茸茸的球立在那里,她看向窗戶倒影,只見她現在就像一只兔子。
客廳門猛的被打開,一個儒雅的聲音傳來:“茄子。”
然后一陣閃光燈閃過,四個人都看清了門口,西蒙里斯手里拿著照相機,臉上掛著溫和的笑。
四個人頓時齊齊看過去。
西蒙里斯放下相機,咳了一聲,然后對他們一笑,迅速拉上了房門,還在鎖上下了一個陣法。
獨留里面的雞飛狗跳,他慢悠悠的下了樓。
一樓的內室的桌上,放著一張燙金的信紙。
“你還記得你做的變形藥水配方嗎?——西蒙。”
“記得,伯利亞蜥蜴的腦干一枚,羅斯蒂沙漠白石花一朵……以及動物的毛發,你問我這個做什么?——艾希歐維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