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說八道!”封不平罵道:“彼時我們劍宗已經(jīng)大占上風,不出幾年,就不會有你們氣宗的位置,何必多此一舉。
再者,蔡師伯和幾位師叔武功如此高明,他們商議,定會秘密行事,怎會被你們聽到?”
“華山九功,紫霞第一。”岳不群輕聲道:“封師兄難道沒有聽說過么?”
“紫霞神功”是華山派的鎮(zhèn)派心法,習練至一定程度,運功之時,能夠耳目加倍靈敏,聽覺視力均可及遠。
封不平也是劍宗核心弟子之一,當然知道這門武功的神異,劍宗商議大事,若有不慎,確實有被偷聽的可能。
不過他不愿承認,說道:“你說氣宗長老要勝過我劍宗,請問岳先生,哪位長老武功比風師叔高?”
岳不群頓時說不出話,休說華山氣宗長老了,那個時候,天下誰敢說能夠勝過風清揚?
封不平見他沉默,追問道:“風師叔一人就能殺光你們所有人,我們何必弄什么陰謀詭計?”
“風師叔品行高尚,心存同門,顧全大局,定不會出手。”岳不群搖搖頭,道:
“光憑蔡師伯和其他長老,可沒把握勝得過我?guī)煾杆麄儭!?/p>
封不平知道他說的是事實,無從反駁。
風清揚在他心中,如神一般,不敢胡亂說話,捏造事實。
“風師叔的大名,我亦曾聽說過,端得是威震江湖,蓋壓一時。我相信他要出手,氣宗長老定逃不脫。”
魯連榮連忙跳出來道:“至于岳師兄所說顧全大局,都是你的一面之詞。他又和你們不是同宗,憑什么留手?”
“難道這位封不平師叔所說,不是一面之詞?”令狐沖開口辯駁,朗聲道:
“當年之事,現(xiàn)存者都不是主持之人,各執(zhí)一詞,分辨不清,再去糾結(jié)對錯,誰說得明白?
只需知道,我?guī)煾笀?zhí)掌華山派這二十年,庇護一方,人人稱頌,已是江湖公認,無可置疑,這便夠了。”
以他對岳不群的了解,當年劍氣之爭,氣宗定然是做了什么不光彩的事,后者才顯得有些示弱。
況且滿殿之人,都站在敵人那方,實在不是講道理的時候,趁早脫身為妙。
“此言差矣!所謂名不正則言不順。”玉璣子緩緩走出人群,邊說便往門口靠去,道:
“華山乃是五岳劍派重要支柱,若道統(tǒng)叫小人竊去,非但會叫江湖同道嗤笑,更會讓盟內(nèi)生出隔閡。
如我泰山派,可不會愿意跟一群背后捅刀子的卑鄙小人交往。”
丁勉點點頭,附和道:“玉璣子師叔言之有理。左盟主也是這個意思,這件事還是說清楚才好。”
面對如此咄咄逼人的局勢,岳不群抬手,止住令狐沖到嘴的話,開口道:
“二十多年了,既然封師弟仍不肯承認事實,那便劃下道來,你到底要如何?”
“什么事實?當年分明是你們耍了陰謀詭計,封某這次就是為討一個公道。”
封不平臉色嚴肅,往前兩步,逼問道:
“岳不群,其他的事暫且不論,我只問你,當年是不是你,在劍氣之爭最關(guān)鍵的時候,將風師叔騙到江南的?”
岳不群早知道這一問會到來,沉默不語,良久,才在眾人的目光中,緩緩答道:“確實是我。”
當年他與風清揚脾性相投,很是合契。
“你承認就好!”封不平厲聲道:“那你承不承認,若風師叔在,氣宗根本不可能贏得斗劍,更不可能屠戮我?guī)煾笌煵畮熓澹鸵槐妿熜值軅儯 ?/p>
“確實如此。”岳不群無從辯駁。
眾人大喜,連定逸師太臉上也帶著鄙夷。
封不平繼續(xù)說道:“當年風師叔不因你是氣宗弟子而有偏見,對你悉心教導,甚至比對我們劍宗弟子都好。
你卻借助他對你的信任,謊報消息,將他騙到江南,方便氣宗暗下毒手。你對得起他么?
你這等無恥小人,何德何能,做我華山派的掌門?”
這一串質(zhì)問,休說岳不群啞口無言,連施戴子和陸大有臉上也有慚色。
丁勉喝道:“岳師兄,你還有什么話可說?
你憑著陰謀詭計,篡奪了華山派掌門之位,如今真相大白,這位置理應(yīng)由封師兄來當。”
玉璣子三人、魯連榮等,齊齊附和施壓。
令狐沖站了出來,道:“此乃我華山派內(nèi)部道統(tǒng)之爭,各位強行插手,似乎不合江湖規(guī)矩吧。”
陸柏當即起身,手執(zhí)五岳令旗,高高舉起,道:
“左盟主有令,華山氣宗暗算同門,不當為正統(tǒng);岳不群持身不正,難堪大任。
即日起,華山掌門之位,應(yīng)交予華山氣宗一脈封不平接任。”
“慢!”封不平大喜,正待開口,令狐沖挺身而出,道:
“左盟主為五岳劍派盟主,管的是五派所共的大事。至于泰山、恒山、衡山、華山四派自身的門戶之事,自有本派作主。
至于掌門更易,更是門派重中之重的大事,哪容得外人隨意插手。”
他掃視廳中一圈,注視著定逸師太,一字一句道:
“今日左盟主能隨便找個借口,就要廢立華山掌門,明天就能找其他借口,插手泰山、恒山、衡山的門內(nèi)之事。”
定逸師太悚然一驚,連忙起身,鄭重說道:
“老尼姑以為令狐師侄言之有理,各派之事,自有自家處理。
咱們這些外人,做個見證倒是不妨事,可胡亂插手,就不應(yīng)當了。”
“師太此言差矣!”魯連榮道:“若是一般小事,自家處理也就罷了,可這是道德敗壞,損傷五岳劍派名望和根基的要事,當然得盟主做主。
就拿鄙派來說,劉正風勾結(jié)魔教長老,若不是左盟主高瞻遠矚,恐怕大家都要被其奸計所害。
況且,他的性命,不也是所謂‘外人’的華山派之人取走的么?”
玉璣子三個也連聲贊同,定逸師太抵擋不住,喝道:“岳不群,你說句話!”
岳不群嘆了口氣,緩緩道:“封師弟,你有沒有想過,風師叔雖然對我信任有加,可在那么關(guān)鍵的時候,怎會那么輕易受騙離開?”
“嗯?”封不平有些不好的預感,果然聽得對方說道:
“實際上是蔡師伯欲要借助斗劍之機,將我氣宗一網(wǎng)打盡。
他擔心若風師叔在,會阻止劍宗行事,才想辦法調(diào)開他。
我所作所為,不過是將計就計,推波助瀾而已。”
饒是如此,他也深覺愧疚,這許多年來,也解不開這個心結(jié)。
“什么!”封不平身軀一震,喝道:“胡說八道,蔡師伯怎么會、怎么會做這樣的事?”
他說著說著,語氣也弱了下來。
在他心中,風清揚是聰明絕頂?shù)娜宋铮瑔螁卧啦蝗簛碚f,確實沒辦法騙過對方。
眾人聽他語氣,還有什么不明白。
若是如此,那就是劍氣雙方互有算計,誰也不能說挑對方的錯。
成不憂見著事情不對,連忙站了出來,大聲道:
“無論你怎么狡辯,終究是你騙了風師叔,你這華山派掌門得位不正!”
“那可未必!”崔孟站了出來,道:“你們吵來吵去,可曾問過風太師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