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桃杏在京都的第一個晚上有點睡不著,因為明日就是二哥孩子的滿月酒,少不得要和其他人接觸,她不太喜歡一下子接觸太多陌生人,到時候這張臉又要笑僵了。
她從父親那提前了解到這嫡大哥娶的是大伯上司的庶女吳雪梅,庶子二哥娶的是下屬的嫡女古文怡,這搭配真是意外至極!
在門第觀念及重的世家來說是很講究嫡庶關系,李家是商戶出身,所以嫡庶之分沒有那么嚴重。
京都的盛夏剛剛過去,秋季辦酒要比夏季合適很多,所以秋季京都里的達官貴人各種宴席交際也都活躍起來。
要說這次李家辦酒最貴的身份要數太子妃了,太子妃王嫣派人走一趟送了禮物,這個舉動讓不少人羨慕,連帶李大夫人的二媳婦的神色都驕傲不少。當然這也就在四五品官職的圈子里覺得十分榮耀。
李家大房的嫡女李福環這次也帶著女兒回娘家,李桃杏發覺這次李福環少了未出閣時的傲氣,氣質也是顯的十分平易近人,不知道是不是做了母親的緣故。
大少夫人吳雪梅和二少夫人古文怡都在忙著招呼女眷,李桃杏樂的清閑不去湊熱鬧,就找一個人少的閑處嗑嗑瓜子喝喝茶什么的,三房家的李福錦則忙著交際官女子,想要得到別人的第一好感自然是少不得要送點好東西。
俗話說三個女人一臺戲,這一群放在這里,唱的戲可就不少了;就算你想獨善其身,也得看別人愿不愿意。
李福錦發現李桃杏坐在遠處涼亭里偷閑,她是盼不得李桃杏好的,所以她對著剛剛交好的官家小姐們輕輕地說:“看見那邊的姑娘沒,她可是能和太子妃攀上交情的人,看她離我們這么遠,也不和我們聊天,我估計呀她是清高的不屑于和我們玩呢。”
這番話說的自然是挑起了事端。
其中一個姑娘問道:“這誰呀?這么高傲。”
李福錦則裝模作樣噓了一聲說道:“輕點,別讓她聽見,她是我的堂妹,我每次找她玩都是愛搭不理的。如果讓她去太子妃面前告狀,咱們可就不好過了。”
一個四品官家小姐鄙夷往桃杏這邊看:“區區商戶之女也配和我們官家小姐比清高么?我們不計較,她反而擺起譜了。”
這官家小姐說完打算去會一會李桃杏,卻被李福錦拉住說:“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我們不和她接觸就是了,讓她清高就讓她一個人孤芳自賞去。”
李福環說完便笑著岔開話題,她覺得她點到即止。
處在亭子里的李桃杏自然注意到那邊的人對自己指指點點,不用想就知道是李福錦的功勞最大,她此次進京不是來相看夫婿不是來混名媛圈子的。她只要見到王嫣即可,反正她也不會和她們有交際。等離京時間長了誰還記得誰呀。不過這李福錦是不是忘了她們是同一個姓?在外人面前詆毀自家人,她自己聲譽又能好到哪里去?當京圈里的名媛貴婦都是傻子不成?
吃喝一天結束,接下來就等王嫣的寶寶滿月宴。回房路上李桃杏恰巧和李福錦遇上了,李福錦笑嘻嘻看向桃杏,那笑里面還夾雜著幸災樂禍,李桃杏不想理這個姐姐只管走自己的路。
李福錦看桃杏遠遠離去的背影笑得更大聲了,她這次倒要瞧瞧在滿月宴上,李桃杏要如何去洗她的污名,這次出糗李桃杏是跑不掉了,雖然她去不得,但是不妨礙別人能去呀。
李福燕跟在后面,她自然知道李福錦做的一切事,雖說這次李桃杏不太好過了,但是不見得李福錦就能好過起來,李福錦今日的作為完全是把她自己釣金龜婿的后路給堵了,殺敵一千自傷八百這個道理估計李福錦永遠也不會明白。
回到屋里,青草端盆子給李桃杏洗手擔心的說:“福錦小姐剛剛笑的奴婢有些心慌,總覺得她要對我們姑娘使壞。”
李桃杏洗完擦了擦手說:“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反正你們小姐又沒做虧心事,我們自己謹慎些,真有事,你們小姐也不是慫的。”
李桃杏讓青草打開箱子拿出要參加皇室的衣裙先掛起來。
參加皇室宮宴,衣著自然不能太寒酸,否則就是不敬,這也是要治罪的,這件淡黃色衣裳主體配上白色做底子,刺繡也是淺黃色,再配上簡單的發髻插上一枚小金簪子,整體看起來就華麗了一些,相比平時的穿著,這件到是隆重許多,但是對于高門貴女而言,確是再正常不過的裝扮。
李桃杏表示這種宴會還是少參加為好,身份資格不夠的總歸沒有安全感,希望一切順利。
這次宮宴宴請的是三品以上官員和王侯將相,李大爺品階是不夠,但是由于帶點小小親戚關系,所以王嫣才能向太子請求并恩準李大夫人帶李桃杏去參加宮宴。
這次來接李桃杏的還是上次那個教導嬤嬤,李大夫人把以前備好的打賞荷包交給嬤嬤,嬤嬤推辭一二也就拿了,嬤嬤看向桃杏眼睛笑得成一條縫:“這三年不見,桃杏姑娘長的越發水靈了。”
“自是比不上京都姑娘的水靈,嬤嬤就別取笑我了。”李桃杏說完含羞的遮了臉。
簡單寒暄后,三人一起上了馬車,嬤嬤說道:“奴婢這次來是太子妃特意關照的,太子妃讓奴婢先帶桃杏姑娘去私房里講些暖心話,到時候麻煩夫人跟著老奴在一旁等候。”
李大夫人聽完識趣回道:“應該的。”
早早梳洗好的王嫣在屋里等著李桃杏,三年時間足以打磨一個人的成長,華麗的衣裳華貴的頭飾艷麗的妝容都比以往的王嫣看起來更濃烈,更有震懾性。
王嫣知道太子對她很好,但也不妨礙他去寵幸其他女子,終究是做不到一生一世一雙人。那么她現在要做的就是穩居太子妃職位,拿捏太子的感情,讓他心底始終認為她和其他女子是不同的。還得早日生下嫡長子,這一系列的籌謀都在進行中,現在唯有女兒才能讓她感到一絲放松和安慰。
“太子妃,人來了!”
“快請進來。”
李桃杏低頭進來行跪拜禮:“叩見太子妃。”
王嫣連忙起身把李桃杏扶起來,發覺這姑娘的眼睛生的好看,真是越變越漂亮了,她笑著說:“真是好久不見了,都快認不出你了。”
李桃杏解開面紗對著王嫣膽大般地仔細打量,“姐姐變了!”
“哦?變得如何了?”
“變得更美了。”
事實上也的確如此,妝容比以前貴氣濃烈許多,以前是朵山茶花,現在就是盛放的牡丹,也許是生完孩子的緣故,女主現在通體的感覺給人一種優雅的妖媚感,這也正是男人喜歡的類型。
王嫣知道這三年她的樣貌變化,她笑著揮退左右拉起李桃杏的手說:“妹妹這性格還和以前一樣。外貌到是變得清秀許多,這雙眼睛生的尤其漂亮,想必假以時日,妹妹一定超過姐姐。”
李桃杏和女主聊了很多,這三年來書信沒斷過,所以二人見面不會感到陌生。通過這三年,她也真心把女主當姐姐看待。
李桃杏聊到最后不知道說什么了,她和女主二人相顧無言,一切盡在不言中。
王嫣在這后宮中,要說能給她溫暖的除了母親和女兒就是桃杏妹妹了,她不會因為她和太子妃交好就為自己謀求任何利益,做好事的時候桃杏妹妹也會帶上她的名字,比如在春城設立春安堂,專門接管沒爹沒娘的孤兒。這讓她在民間的形象不錯。從某方面說鞏固了太子妃的地位。她真的很感激桃杏!這三年桃杏妹妹時不時得帶點好吃的好玩的給自己還每年去拜訪自己的母親,能說的上一些體己話的也就這個妹妹了。
王嫣吩咐人去把女兒抱過來,轉身對李桃杏說:“等會妹妹來抱抱小郡主。”
“小郡主叫什么名字?”
“陛下賜名姬恩福,稱恩福郡主。”
奶娘把恩福抱來,王嫣接過手看女兒睡著了對桃杏說:“來抱抱看。”
李桃杏伸頭過來一看好小的人啊,雪白雪白的,她說:“妹妹是沒見過太子長啥樣,不過這鼻子眼睛到是像極了姐姐。”
“姐姐也是這么認為,偏偏母后說這孩子就是太子爺小時候的翻版。”
王嫣內心是高興女兒像太子的,這樣以后不論別的妃子生男還是生女,就目前來說,恩福得到的愛都是獨一份的。
李桃杏小心翼翼接過熟睡的寶寶,她想著如果第一胎是男孩,想必皇室還要高興,王嫣也會喜聞樂見,目前太子的側妃司徒倩還有一個月也要生產了,另一個側妃盛念也是剛剛診斷出喜脈。這些都是京都百姓都知道的喜事。
她估摸王嫣心里也準備抓緊中,鑒于對產婦的一點知識,李桃杏對王嫣輕聲說:“如果可以的話,妹妹建議姐姐隔一年再懷,生產一次后元氣大傷,起碼一年才能恢復好,如果隔的時間短,身體的虧空就大。身體的運作講究循序漸進,因為虧空大沒恢復好,生產后期就危險很多,希望姐姐明白。”
“姐姐懂,這話恐怕也就妹妹能和我講,關注我的身子,謝謝妹妹。”
王嫣剛生產完沒多久就被母親催著要二胎,確沒有人關心她的身子,哪怕虛情假意一番也是好的。她的母族真是一言難盡,一家子榮譽卻要一個女子生子為代價,就不能培養好好的男子進官加爵么。她這三年一直在慢慢擴張自己的東宮實力,不說實力雄厚的側妃家族在背后虎視眈眈,就連自己的族人也在算計拿捏自己,她活的也有些艱辛。自己的勢力只能一點一點地培養起來。
李桃杏看著襁褓中的小恩福,一出生就是巔峰衣食無憂,真是個會投胎的小姑娘。睡到現在一動不動,出奇的乖,“這孩子一點也不鬧人,好睡的很。”
“今天最乖了,可能是因為知道母親的朋友要來所以表現很乖。”
“你要不要問問乳娘,這孩子什么時候睡的。”
“也好。”
因為屋里只有她們姐妹二個外加一個小恩福,所以李桃杏把孩子還給王嫣,自己去喊乳娘進來。乳娘進來答道:“有二個時辰了。奴婢也奇怪孩子今天這么乖。”
王嫣作為母親擔心的去看手中的孩子,第一時間就是檢查孩子是否哪里有恙,孩子呼吸是有的。李桃杏建議道:“把孩子弄醒,哭了再哄就是了。”
隨即王嫣輕微拍打孩子呼喊她,就是不醒,這下王嫣就慌了神。
李桃杏接過使勁拍打腳底,這次才聽到孩子嚶嚶嚶的哭聲,乳娘嚇的已經跪在地上。
李桃杏詢問:“可否要喊太醫?”
“不用,也許是虛驚一場,我讓嬤嬤先帶你們去宴會場所,那邊差不多也要進場了,等你離京前,我會再招你入宮,今日時間緊,就不多聊了。”
“好的,”
李桃杏離開后隱隱約約聽到乳娘的呼聲,她感嘆深宮大院,也是云波詭譎。
王嫣讓李桃杏離開后,面容一下子威嚴起來,她不想讓妹妹擔心自己卷入這場沒有硝煙的戰爭。她讓貼身四個一等宮婢進來,把小恩福放給芍藥抱著,她則坐在上位對跪下的乳娘責問:“你可是吃了不好的東西?自己坦白交代,一旦被本宮查出可就是要命了。”
“奴婢沒有,奴婢一直規矩地按照菜單子上的飲食飲用,并無亂吃單子外的東西,請太子妃妃明察,就是借奴婢十個膽也不敢加害郡主。”
芍藥是族長安排進來會懂點醫術的,王嫣讓芍藥看看郡主可有其他不對之處,芍藥打開襁褓檢查,發現郡主并無其他異常。
王嫣讓乳娘仔細回憶這二天吃的東西,她也在思量這東宮只有二名側妃,如果是她們中的某個人,那會是誰?
乳娘仔細回憶后發現那個豆腐腦她多吃了一碗,那個碗還在她的桌子上。于是王嫣讓芍藥去查驗。
芍藥得出的結論并無異常,她覺得有可能就是小郡主晚間鬧夜,白天累的呼呼大睡才不容易叫醒。
王嫣這才放下心來叮囑道:“幸虧是虛驚一場,你們以后更要好好看好郡主。”
“是。”
嬤嬤領著李桃杏和李大夫人來到席位上,這個位置靠南一些,算是最后一排,李大夫人和李桃杏規矩的坐好等著開宴。
自上次李福錦對桃杏的名聲傳播,再加上攀扯太子妃的關系,背地里和太子妃不對付的自然要利用一把。所以鄉下丫頭李桃杏不知天高地厚的名聲也在京都的官家小姐里傳播開來。
司徒倩的妹妹司徒佳和成王郡主姬蕊是閨中好友。姬蕊一向囂張跋扈,她自是記得上一次她丟臉就是因為李府的大小姐李福環。又因為太子妃本來定的是姐姐司徒倩,哪曾想半路殺出個程咬金,姐姐司徒倩只能做側妃。
既然有個靶子能不出氣一下么?反正太子妃娘家不顯,就算知道她們是故意的也不能把她們怎么著。她姬蕊有的是這個底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