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晨,荷井幸一起床去買早飯。
池田先生少見的賴了床,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明明昨天很早就回去了。
清晨的輕井澤很是寂靜,連鳥鳴也很稀疏,微風吹過的時候,安靜的環境總能讓人產生亂七八糟的思緒。
荷井幸一從池田先生想到池田太太,從池田太太想到池田夏希,最后想起了昨天那封信。
下意識的伸手去找那封信,但只摸到了空空蕩蕩的口袋。
信呢?
荷井幸一停下腳步。
要不要去找?
“喲,是荷井君嘛?”身后傳來有些耳熟的聲音。
荷井幸一轉過身,發現是早川太太和早川真依。
“不是,阿姨你可能認錯人了。”他果斷否認。
“看來真的是荷井君了。”
是自己的表達有問題嗎?
語文成績始終維持在年級第一的荷井幸一,陷入了自我懷疑。
“嘛,沒想到在這里也能遇上您。”荷井幸一撓了撓頭發。
“啊,夏希醬也是來輕井澤呢,這算不算緣分?”早川太太看了一眼低著頭看腳尖的早川真依。
確實是緣分,不過說成是孽緣或許會更合適。
“您就不要開玩笑了。”荷井幸一視線飄忽不定,時而望向湖泊,時而去看枝葉茂密的樹林。
“怎么會是開玩笑呢,畢竟你和夏希醬的關系那么好……”
“我們的關系一點也不好,”早川真依抬起頭,出聲打斷她,“而且我和這家伙已經分手了。”
“怎么會這樣呢,就算分手了也是朋友吧?”
“不是。”兩人異口同聲的反駁。
“啊啦,現在的年輕人真是絕情呢,分手之后像陌生人一樣,”早川太太語氣夸張,“媽媽現在還和自己的前男友保持聯系呢。”
“對了,這件事可不要告訴你爸爸喲。”早川太太看著陷入震驚的早川真依,像是剛想起來似的補充道。
荷井幸一咂了咂嘴,看向樹林下綠油油的草地。
“你們兩個在想什么啊,”早川太太跺了跺腳,“那可是我從小玩到大的朋友啊,保持聯系很奇怪嗎?”
“不奇怪,一點也不奇怪。”荷井幸一敷衍著點了點頭。
不過這未免有點瓜田李下的味道。
“話說,”早川太太眨了眨眼睛,假睫毛好像是在刷著什么東西,“荷井君也是去吃早飯嗎?”
“是有這個打算。”荷井幸一如實回答。
“要不要一起?”早川太太發出申請,看樣子很想緩和兩人的關系。
“不要,”回答的是早川真依,她蹙著眉頭看向自己的母親,“我們的事情用不著你來管啊。”
“好好好,我不管,”早川太太把兩只手舉起,做出個投降的動作,“你兩個聊聊怎么樣?”
荷井幸一看向早川真依。
“想都不要想!”早川真依皺起了小巧秀氣的鼻子,模樣莫名的可愛。
“荷井君呢?”早川太太沒有理她,問向荷井幸一。
“我無所謂。”
其實他早就把原主的那些感情忘了個一干二凈。
“那就這么定了。”早川太太右手攥成拳,用拳輪敲在左手手心,做出“以拳擊掌”的動作。
“我可沒同意。”早川真依別扭地別過頭,看向一邊的樹林。
“荷井君同意就好啦,”早川太太擺了擺手,“我就不到擾你們了。”
早川太太離開后,兩人之間的氣氛變得更加尷尬。
“一起走走?”荷井幸一小心翼翼地開口。
早川真依看向湖里的游魚,一言不發。
真是夠讓人頭疼的。
“總不能就這樣站著吧?”荷井幸一問。
“你自己先走就好了,我一會趕上。”
“這……”荷井幸一再次撓頭,“一起走走也沒什么大不了的。”
早川真依翻了個白眼,低聲嘟囔道:“這副呆樣子倒是和以前一樣。”
“你說什么?”由于聲音太低,荷井幸一沒有聽清她說了什么。
“沒什么,”她低頭看著路面,“你那么想陪我走走,那就一起走走好了。”
她抬起頭鄭重其事地看了他一眼:“先說好,我可不是想陪你散步才答應的。”
“嗯,行行行。”荷井幸一點頭。
“你那是什么態度,不相信嗎?”
“我信,我非常相信!”
兩人并排走著,很有默契地一同保持緘默。
“吶,我很好奇一件事。”荷井幸一突然打破沉默。
“什么事?”早川真依抬起頭,看向他好看的側臉。
“當初……,為什么要和我分手?”荷井幸一轉過頭,和她對視。
池田夏希錯開視線,看向他身邊青蔥的樹林。
“沒什么。”語氣里帶著一絲不情愿,像是孩子在家長面前刻意隱藏自己的委屈。
“有什么難言之隱嗎?”荷井幸一的聲音里帶著他自己都無法察覺的溫柔。
“你知不知道我最討厭你對人溫柔的樣子?”她的情緒毫無征兆地爆發。
“為什么?”他頓時愣住。
“你明明不是這個樣子……”她有些失落,抬腳將面前的石子踢出去老遠,“呆呆笨笨的樣子明明很可愛啊。”
“就因為這個分手?”
“當然不是!”
“那是為什么?”荷井幸一想要一探究竟。
“因為……”她想了半天,最后有點難過地低下頭,“我也說不清楚。”
“嗯?”荷井幸一感覺自己快被她搞糊涂了。
“就是……”她沉吟了一會,然后開口說,“感覺你像是變了一個人,但說不出來哪里有變化。”
荷井幸一陷入沉默。
她說的不錯,的確是變了一個人。
雖然外表沒有什么變化,記憶沒有絲毫差錯,行為習慣也幾乎是一模一樣,但總歸是有些不同。
“所以,這是我的問題對嗎?”荷井幸一了然的點了點頭。
“或許也有我的原因吧,”她迷茫地眨了眨眼睛,“可能我沒有那么喜歡你。”
“算了,都已經過去了,”荷井幸一停下腳步,轉過身,滿臉認真的看著她,“人總得向前看,有些事情該放下就得放下。”
“哪有那么容易,”她自嘲地笑了一下,“反正我是做不到。”
“無論如何,也該去擁抱新生活。”
“我盡量,”她露出了許久未曾有過的笑容,“不過,我們還是朋友吧?”
“當然,只要你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