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山住進藍家的事傳遍全校。

她在宿舍收拾衣物準備走。

幾個舍友坐在一邊安然的喝著茶，玩手機，時不時瞥她一眼。

手機上是微信群聊的聊天界面。

小月：嗤，真不知道藍少爺怎么會看上她。

周周：長了那樣一張臉，難怪藍譯深和程覺都圍著她轉，真有手段。

青青：這樣說不太好吧……

周周：呵呵，本來就是，要不是她有那張狐媚子臉，誰會多看她一眼，不過是個山里來的窮丫頭。

名叫青青的女孩咬了咬嘴唇，心里不太舒服，不過到底忍下了。

在群里發了一個“嗯”。

青青自己也是山里出來的，小月和周周是普通小康家庭，青青為了不被孤立，就一個勁附和她們。

巫山隨意帶了點東西，就搬離了宿舍。

門一關，小月就不屑的撇嘴：“得意個什么勁。”

……

巫山下車，趙敏若熱情的迎出來，急急忙忙拉著她的手，高興的說：“青桃，太好了，我們可以一起玩了。”

巫山抽出手摸摸她的腦袋，對上一旁冷著臉的程覺：“你為什么也要跟過來。”

程覺雙手插兜，懶懶的抬起眼皮：“打探敵情。”

十幾歲的少年表面輕浮不馴，卻有時候在不經意間流露出三分沉穩老成。

也是，道上的太子爺，手上沒沾過一點東西誰信。就沖當時他看見樹上掉下來周曉的手臂眼也不眨的樣子，就知道，這小子是見過大場面的。

程覺身后也是一大堆行李。

巫山怪異的問：“你這是……”

程覺轉身慢悠悠往屋里走，聲音飄過來：“婦唱夫隨咯。”

巫山臉一黑，趙敏若笑嘻嘻的挽著她的手臂：“走啦，我們也快進去了，難得一個星期天，說已經拜托譯深哥哥給我們做好吃的啦。”

今天小姑娘穿著樸素的白裙子，一些低調華麗的細節卻中和了這點寡淡，比如頭上的發卡，比如脖子上的項鏈，讓她看上去像一朵迎風嬌憐的小白花。

但是，給人的感覺，更像……巫山。

巫山不動聲色，一股無名火被強壓下。

也不知道那狗屁系統都教了她什么。

根本上是要找到那些系統背后的關系，將它們一網打盡。如果見一個毀一個，那幕后黑手也可以再不斷制造。

治標不治本。

見離鬼影似的幽幽飄在巫山身后，冷漠的盯著程覺的后腦勺。

少年似有所覺，疑惑的扭頭看了兩眼。

奇怪，怎么有種被什么盯上的感覺，背后涼颼颼的。

四個人住進藍家，額，挺雞飛狗跳的。

看著一地雞毛，巫山怎么也想不通，當初藍譯深是怎么同意程覺也住進來的。

給張姨放了假。

今天藍譯深做飯把廚房炸了，明天趙敏若掃地打碎一串花瓶。

面對程覺毫不留情的大肆嘲笑。

小丫頭氣鼓鼓的扔下拖把，瞪了他半天，哭唧唧的去找她的譯深哥哥了。

程覺巴不得她成天黏著藍譯深。

程覺去院子里給巫山摘玫瑰，手被扎了一個。

好家伙，生生浪費了半天時間，開著挖土機把一整片玫瑰花鏟平了。

藍譯深氣急攻心，差點要和他拼命。

半夜程覺洗了澡正要上床睡覺，打算美滋滋做個只有自己和巫山的美夢。

誰知道剛躺床上就是一盆冷水澆下來，瞬間透心涼。

少年沖進藍譯深的房間，一把掀開被子，正要把水澆下去，竟然發現沒人，只有一個枕頭。

“草！”程覺低咒一聲，火急火燎去了巫山的房間。

果然見這家伙偷雞摸狗的不知道在干啥。

……

巫山第一次見到程覺打架，是在入冬后。

這時候，她從藍譯深這里賺了很多錢，說服了溫媽媽帶著弟弟從村里搬出來，住進城里。

剛開始女人很不適應，每次出門誠惶誠恐，甚至畏畏縮縮，時間久了，也就釋然了，開了一家水果店，每天接弟弟上下學。

看著溫媽媽臉上重新揚起生活的希望，在這煙火氣中忙碌又充實。

巫山放下心來。

這天是在學校耽誤了一會，又去超市買了點東西，回來天已經黑了。

路過一個巷子。

巫山聞到一股血腥氣。

她聽到一聲清脆的打火機的聲音，一道冷漠低沉的男聲：“把手腳砍了，眼睛挖了，扔河里喂魚。”

“知道了，老大。”

幾個人獰笑著，接著就是謾罵和棍棒，還有一個人的慘叫。

黑暗中，巫山看到一個微弱的火星一閃一滅，星星紅光，能聞到一絲煙氣。

她拎著東西站了一會，輕輕說：“程覺？”

那頭的黑影頓了一下，掐滅煙頭，慢慢走出來。

少年眉眼高傲冷漠，涼薄的令人心驚，看見她，眼角軟了一瞬：“小桃子。”

他把滅了的煙頭扔在墻角，定定的看著巫山，臉上還有一道細小的傷口，已經停止滲血了。

巫山輕輕“嗯”了一聲，把購物袋換了個手拎，她聽著巷子里漸漸微弱的慘叫。

她想了一下說：“天冷了，早點回家。”

入冬后溫度降得很快，巫山的手指凍的很涼，見離一個月前就突然消失了，沒有他在身邊散發冷氣還好上一點。

“嗯。”程覺抵了抵牙根，喉嚨癢癢的，突然又想抽煙了，還沒把煙盒抽出來，一只冰涼的手就按上去。

巫山看著他的眼睛：“傷身，少抽煙。”

說起來，這還是她第一次見程覺抽煙，他在她面前，雖然吊兒郎當輕浮無度，卻從來沒有展現過自己真實的一面。

這次是意外撞見了，躲無可躲。

程覺無奈的收回手，轉而握住她的，搓了搓，呼了一口熱氣給她暖暖手：“我開車送你回去？”

他的手下走出來，其中一人詫異的問：“老大，這是誰？她都看見了？”

程覺眼尾一掃：“問這么多干什么，滾去干你的活。”

他們了然，識趣的抬著一具爛成肉泥的東西走了，去的正是某條河的方向。

巫山嘆了口氣，收回手，捏捏程覺臉上的肉：“不用了，我自己回去。”

她在前面走，路燈的光比較暗淡，她的影子拖的老長，后面黑色短發冷戾的少年插著兜，慢悠悠的跟著。

不知何時，他嘴里又叼了一根煙，不過沒有點燃，只是含在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