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午時一直到未時,方展眉與方信叔侄二人也未等到魏朗,卻等來了方四姨不告而別的消息,一起消失的還有墨羽。叔侄二人匆忙趕到后院,在方四姨的梳妝臺上放有兩封信,一封信啟上是娟秀的楷書,一封看上去卻有些年月了,信封已有些泛黃,上面寫著“吾兒親啟”,那赫然是方饒的字體。
叔侄兩人對視,方信表示不知情,方展眉略一猶豫,先打開了方四姨那封信,信內(nèi)寫著,“展眉:原諒四姨不辭而別,近日有些前塵往事,我不得不去面對。上次你在魏府所見的老人,是我生父,展疏影是我的原名,這許多年幸得你父及方府照應(yīng),且又有你陪伴,命運待我總算不薄。只是,命運如此。此一去,不知何日可見,但無需過于擔(dān)憂,魏布庭與我本是故人,你只需與五叔一同照顧好方府上下便好。另:你父臨終前曾留信于你,思慮再三,現(xiàn)交于你。替我問侯方五叔。四姨。”
一時間,方展眉像是被雷轟電掣一樣,眼前一片空白,“四姨走了?四姨走了?她真的是展鯤鵬的女兒?究竟有什么是我不知道的?”一面想著,一面愣愣的坐下,伸手把信遞給方信,忽又匆忙拿起方饒的遺書,那上寫著:“展眉吾兒,見此信時相信你已成年,有能力理解發(fā)生在方家的事情。了解歷史,才可知未來,若有些不光彩的事情,你亦無需在意。方家雖在苑城富足,但從你爺爺輩起就已入不敷出,主要上供官家太多,而方府又無力自保,我不忍見方府從此沒落,便在偶然間與‘靈霄閣’建立了聯(lián)系,那本是一販賣消息的隱秘機構(gòu),雖不光彩,但收益頗多,我與洪誠合作,我擅謀劃,他擅武,四處搜集販賣寶物信息,以此獲利,只為能彌補方家虧空,使得這府能延綿下去。當(dāng)時你五叔年輕并不知情,有時委托他做些鏢局的生意,其實有些對外并見不得光。若他知此,也不要罵我。
說與你知,是為父并未做過過于違背良心之事,但方家的錢財也并非完全干凈,只望你莫要用正人君子綁架自己,凡事但憑良心即可。方府上下,未來甚至苑城上下,若能盡心便多盡心,若不能,瀟灑一笑也是好的。為父生前只顧責(zé)任,忘了自己,臨終時,實是懊悔,愿吾兒,此生不負(fù)自身。另:你四姨身份特殊,若有一日,想離去,隨她便好。不能看你成人,實為吾今生這憾!父終。”
此時方展眉再控制不住自己的感情,淚水奪眶而出,喊了一聲父親,便再說不出話來,在他記憶中,父親只是一個微胖略憨的中年人,對他很是慈愛,卻因生意經(jīng)常外出,想不到他當(dāng)年竟有如此的壓力,也想不到父親的心底竟有如此的廣闊,方展眉絲毫未覺得父親從事的事情有何不妥,且深信父親定未違背良心去害人,如此便足夠了,只是為了方家,他選擇為難了自己。
突然兩件沖擊如此之大的事情,讓方展眉一時無措,方信看罷方饒的遺書,也是一聲嘆息,“沒想到大哥他,竟背負(fù)了這么多,我,唉……”,兩個大男人沉默了一會,到是方展眉提起了精神,“五叔,四姨怕是還走不遠(yuǎn),你去追她吧,她定是去了洪城。”方信心下其實早有此意,只是擔(dān)心方展眉一人無法應(yīng)付,“那你呢?”“眼下肯定是找魏朗商議合作之事最為重要,昨日明明是他約的我,今日失約怕是又有了波折,只怕也未必是魏布庭的主意,我且等兩日,看看再說。”
“也罷,你四姨一人上路,這許多年都未出過遠(yuǎn)門,我確實也不放心,”方信不再躊躇,“且若真是展老爺子的事情可以解決,怕是對合作還有好處,我只看那魏朗并不太像好人。”方展眉點點頭,“恩,我心下曉得,事不遲疑,您這就出發(fā)吧。四姨說是與他有舊,究竟如何,也不知情,萬事小心。”方信騎上快馬,自去了。
方展眉此時走到花園,暮色已要漸漸上來,突然一陣悲涼之意襲上心頭,卻見一團(tuán)紅色又卷了來,他心下煩悶,昨日拒婚之事就在眼前,洪艷艷怎滴又來?他雖心有歉意,但也不愿她如此糾纏。想躲,卻又躲不開。索性,便迎了上去,“艷艷,可有事情?”卻見洪艷艷也不說話,眼眶紅腫,似是哭過,一見方展眉,更是委屈,還未等方展眉開口,便哇地一聲又哭出聲來,方展眉手足無措,任她拉住袖子,
“怎么了,你這是。”洪艷艷抽泣著,“對不起,方大哥,是我太失態(tài)了,可是,可是我真不知道我還能找誰。”洪艷艷抽泣著,“你,你快隨我去把汪姐姐接回來吧。”,“什么?汪姐姐?綺文?”方展眉瞪大了眼睛,“她,她怎么會出現(xiàn)在洪府?”
洪艷艷頓了一下,小聲說道,“昨天從這里回去,我,我和爹說婚事不用他操心”,說到此處,偷偷看了一眼方展眉,見他并未有表情,方才繼續(xù)說道,“我爹罵了我一頓,說我不知好歹,我心下煩惱,蘭姨便過來安慰了我?guī)拙洹!薄疤m姨?”方展眉又是一驚,“可是,可是苑城那九月蘭?她,她又怎會在洪府?”
“怎么?你也知道蘭姨?她來我們府上住了幾天了,同行的還有一個中年男子,父親對他很是恭敬,喊他二公子。以前從未聽父親提起過這些人。只是蘭姨人甚好,對人甚是溫柔,我很是喜歡。”方展眉知她從小缺少母愛,又無姐妹,洪誠平日里又比較粗糙,但凡是個溫柔的女子,洪艷艷總是容易心生好感,他心想,“若九月蘭在洪府,那汪綺文出現(xiàn)在這里也不意外。”
洪艷艷并未在意方展眉的表情,接著說道,“誰想昨日蘭姨與那二公子好似賭氣,安慰我?guī)拙浔愫傲笋R車出城去了,臨行時,囑咐我?guī)退湛磦€人,我想著去看一下,誰知,竟是汪姐姐。扭了腳躺在床上。汪姐姐說她不想在洪府,我就說那容易,我?guī)阕撸l知被那二公子看見,竟趕了回去,似是不喜她出來。我去找父親鬧,卻被父親罵,從小他從未罵過我。真不知道父親為什么會這樣做,他們這些人又圈著汪姐姐做什么。他們又讓人看著我不讓我出來,剛剛才得機會翻了墻,想來想去,只有找你,我想,你這會兒也肯定著急汪姐姐人在哪里。”
聽到此處,方展眉心下半清半楚,不管怎樣,知道汪綺文在哪里總還是好事情,至于洪誠為何會與這些人扯上關(guān)系,剛剛看了父親的信,他也并不驚訝,只是事到如今,他們?nèi)χ艟_文要做什么?她有何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