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動。”齊燦探出指尖，溫涼的指腹曖昧地輕蹭著安月澄的唇角，將白色的沙拉醬拭去，又慢條斯理地捏了張紙巾，細細擦著手指。

冷白的手指骨節分明，手背上淺青色的血管清晰可見，性感至極，明晃晃的勾人。

他的皮相和骨相都生的極美，仿佛為天地鐘情眷顧。

安月澄看他兩秒，有意無意別開目光，隱去眼底恍然而過的驚艷。

她甚至有點懷疑，她當時喜歡齊燦的原因……

應當不會只是因為齊燦長得好看吧？

“謝謝。”她故作鎮定地道謝，耳尖卻不自覺地發燙。

少年低低地笑了下，“姐姐何須跟我這么客氣？”

“快些吃吧，你下午要上課的吧？”安月澄轉移話題說，“雖然你成績很好，但想要保研的話，還是要再努力一些，穩住前面的位子才行。”

她顯然是忘記了，即便齊燦不努力，他也可以回去繼承家產的。

齊燦眉眼間綻放出一抹璀璨的笑意，“所以這是文學院績點第一的優秀學姐，在線勸學？”

“只是19級戲劇與影視學專業績點第一的學姐。”安月澄很認真地糾正他的說辭。

她雖然績點排名靠前，但還沒有優秀到在整個文學院都排名第一的地步。

“好。”少年輕拂眉心，嗓音柔軟沒棱角，“我一定努力追逐上姐姐的腳步，到那時，你可愿回眸眷顧我嗎？”

聞言，安月澄吃漢堡的動作稍稍一頓。

可需要回眸眷顧的……從來都不是她啊。

“情同姐弟，不好嗎？”她靜靜看著齊燦，聲音如秋冬還未結冰的山泉，含著幾分涼意。

卻又不至于凍到骨子里。

以兩家的關系，做一輩子的姐弟，都是可以的。

可哪里真能做姐弟呢？

“不好。”齊燦松散地向后一靠，輕側著頭看她，“姐姐，我是你身邊人，從前是，現在是，未來也會是。”

他的口吻十分篤定，不容拒絕，對這件事有什么執念似的。

安月澄幾乎要被他騙了。

心弦無聲繃緊，胸腔的每一次起伏，都帶著心臟一寸寸地抽痛。

她垂著眼眸，纖長濃密的睫毛遮蔽下來，將她的心事隱藏得嚴嚴實實。

“隨你怎么想吧，我的心意是不會改變的。”

齊燦只是笑，片刻后，很輕很低地喚她名字：“安月澄。”

安月澄抬眸看他。

少年沒再說話。

一頓飯在沉默中走向尾聲，回學校的時候，安月澄以避免緋聞的理由先行一步。

齊燦沒有強求，目光遠望，無聲注視著她的背影。

今天風大，溫度偏低，她在外套了一件焦糖色的風衣，是很暖的色調，讓人下意識聯想到飴糖在鍋底融化變色，泛出的甜香。

但焦糖不只是甜，還蘊著不容忽視的苦澀。

齊燦只品嘗到了其中的苦澀。

他緩慢呼出一口濁氣，指尖在手機通訊錄上輕滑幾下，撥出電話。

“喲，這不是大忙人齊少爺嘛？怎么有空給我打電話啊？”聽筒里的聲音十分熟稔地打趣他。

齊燦視線里的身影已經消失不見，他隨意靠在墻邊，“尚初臣，有個小忙需要你幫一下。”

對面那人來了精神：“什么忙能勞您大駕親自給我打電話啊，說來聽聽？心情好就答應你。”

“嗯？”他語調微揚，尾音藏著幾分威脅的意味。

“嘖，瞧瞧你，開個玩笑都不肯。”尚初臣笑嘻嘻，“你說你說，忙是要幫的，但你回頭得請我吃飯啊，哥幾個都多久沒見你了？”

少年眸色沉了沉，舌尖輕頂了頂上顎，涼涼開口：“帝都大學論壇，扒下他們匿名的那層皮。”

“哎呀呀，玩這么大的嘛？又是哪個不長眼的招惹我們齊大少爺了？不過你之前不是一直都不在意那些七雜七八的流言蜚語么？”

齊燦輕敲兩下手機后殼，不緊不慢地反問：“難不成堂堂黑客尚商搞不定一個小論壇？”

“齊燦，你這是看不起我。”尚初臣氣急敗壞，“你等著！”

通話啪地掛斷。

齊燦極輕地笑了聲，一葉障目的吃瓜群眾確實是無法改變，但可以把他們的言行公之于眾。

讓整個帝都大學的學生都知道，有些人是多么卑劣無恥。

……

安月澄回到宿舍，第一時間打開電腦，之前衛依發給她的簡歷，這兩天亂七八糟的事情太多，她還沒來得及改。

還是得盡早改好給她的。

簡歷要趁早投，留出足夠的富裕時間才行。

至于論壇的風波，暫且被她放在腦后。

幽幽藍光映在女人眼中，噼里啪啦的鍵盤敲擊聲持續不斷。

衛依火急火燎進門時，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幅景象，她隨手將包丟在桌上，“橙子，你沒看論壇？”

“之前看了。”安月澄抬眸看向竄過來的衛依，又指指電腦屏幕，“你的簡歷改的差不多了，你看看？”

衛依看都沒看，無腦連連夸贊：“改得太棒了，我對橙子你的水平百分百信任。”

她一屁股坐在安月澄身邊，話題又回到論壇帖子身上，“你知道發你和朱社借位曖昧照片的人是誰嗎？”

“不知道啊。”安月澄操縱著鼠標，麻利地保存，將修好的簡歷發送至衛依微信。

“知人知面不知心！是朱社的舍友，也是咱們動漫社的成員，尤廣亮！”衛依氣得直拍桌子。

尤廣亮。

安月澄隱約有幾分印象，之前社團活動的時候，他總是在朱源身旁幫忙打下手。

身形瘦小，不愛說話，給人唯唯諾諾、膽小怕事的感覺。

“衛依，你從哪兒聽說的？”她斂眸，很難不懷疑是朱源擔憂東窗事發，將黑鍋扣在了尤廣亮的頭上。

“哦對，你還不知道吧？”衛依展示出論壇界面，“學校論壇好像出bug了，匿名的馬甲全都掉了！”

安月澄鳳眸微微瞪大，盯著細細瞧了兩眼。的確如此，那些在她帖子下大放厥詞的人，都暴露出了真實面目。

其中不乏有眼熟的名字，同專業相熟的同學，動漫社的同好，文學院的學弟學妹等等。

那些友好的表面下，均藏著一顆骯臟惡毒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