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問題在耳邊反復播放幾遍，安月澄也依舊不能確定答案。

若說不難過，就應當絲毫不在意齊燦的言行才對。

可若說難過，她也不覺得自己有多傷心。

只是有些遺憾，遺憾從前她一直看著的少年，變成如今的模樣。

莫名的，疲憊感涌起，安月澄撫了撫眉心，目光遠眺。

今天的天氣不是很好，云彩黑壓壓地蓋在頭頂，平白讓人心情都變得壓抑低落起來。

不需要再陪著卡爾，安月澄索性回了宿舍。

這會兒只有衛依一個人在宿舍。

平時宿舍沒人在的時候，她就不去圖書館復習，因為搶位置太費勁。

“橙子，A傳大的學生怎么樣？有沒有帥哥美女？”衛依做完手里那道題，回過身來問她。

安月澄隨手把文件夾一丟，將西裝外套掛好，半倚著柜子看她，“有，還算好交流吧。”

“我以為你要忙到很晚才回來呢。”她轉了轉手里的筆，瞧出安月澄興致不高，便說：“你是不是累了？要不要先睡一覺？”

睡覺倒也不必。

主要還是心累。

安月澄動了動唇瓣，到底沒提卡爾的事情。

這畢竟是人家的隱私和秘密，被她這么隨意的提及，實在過于缺乏尊重了。

“也還好，主要是早上凍得人有些難受。”她端起保溫杯喝了口水，吞咽時感覺嗓子隱隱作痛。

她果斷從抽屜里翻出潤喉片含著，清涼的味道在唇齒間蔓延，一直潤到喉嚨里去。

舒坦很多。

“現在還早，正好午睡一下。”衛依抬抬下巴，建議說，“受涼了要還過度勞累的話，很容易感冒的。”

她碎碎念的模樣，再搭上那雙關切溫柔的眸子，像極了關愛孩子的老媽子。

安月澄眸色一暖，“好，那你加油復習。”

……

手機鈴聲乍然響起，安月澄迷迷糊糊地伸手，滑動接通鍵，放在耳邊。

“喂？哪位？”她說話時帶著濃重的鼻音，很是沙啞。

“連你爹的號碼都沒存嗎？”安教授“震怒”，他感受到了敷衍與不重視。

安月澄啊了一聲，將手機舉到面前，果真看見屏幕上寫著「爸爸」二字。

她低低咳嗽兩聲，認真給他解釋：“爸，我剛才在睡覺，沒看來電顯示。”

安雍臨哼哼兩聲，沒揪著不放，“聽你的聲音，是感冒了？吃沒吃藥？”

“可能有點，今天早上去接待A傳大同學的時候受風了。”安月澄坐直身子，慢吞吞下床，找了感冒藥出來，“睡前還沒什么感覺的，我現在就去吃藥。”

安雍臨知道兩校交流學習的事情，“最近天氣冷，你里面應該多加些衣服，不要為了追求漂亮穿那么少。身子骨是你自己的，知道嗎？”

他聲音頓了一下，又得意洋洋起來：“再說了，我閨女穿什么都漂亮。”

“爸你是不是還要再加一句，是隨你的基因？”安月澄沒忍住笑出聲來，情緒一激動，喉嚨便又發癢，咳嗽起來。

“那可不，女兒像爸，大家都這么說。”安教授私底下里絲毫沒有半點教授的架子，甚至還有幾分搞笑。

任誰也不能把生活中的他，和講臺上那個溫和卻又嚴肅，講學認真的教授聯系在一起。

安月澄喝口水，緩了緩呼吸，“所以爸你今天打電話過來，就是和我閑嘮的？”

“哎喲。”經她一提，安雍臨才想起正事，“差點忘了，你齊叔叔打電話來，說今年小聚打算定在3號晚上，你沒有別的安排吧？”

每年十一，他們兩家都是要聚會見面的，這已經成為了他們的習慣。

至于具體聚會的日子，一般都是兩家協調著來的。

“沒有，我什么時間都可以的。”她近來還算空閑，投出去的簡歷還沒消息，論文進度也照常推進。

安雍臨：“那行，對了，你想著跟齊燦說一聲。”

說起齊燦，安月澄眸色發暗，語氣不自覺帶了些懶倦，嗓音軟綿綿的，像在撒嬌，“怎么是我和他說啊……”

“你齊叔叔他們和齊燦什么情況，你又不是不知道。”安雍臨嘆了口氣，“自然是發了十幾條消息，打了七八個電話，半點回應沒收到了。”

齊燦和家里的關系極差。

可能是因為父母常年忙于工作，對他從不關照，也可能還有其他不為人知的原因。

總之，齊燦和安家父母的關系，甚至都比和他爸媽好得多。

這是安月澄自小就知道的事情。

“好，那我回頭告訴他。”她答應下來。

“澄澄，你要是沒什么事情，要不回家里來住吧？家里養病總歸比在宿舍好得多。”安雍臨想起一出是一出。

安月澄失笑，“爸，你和媽天天上班，我在家和在宿舍也沒什么區別，而且文學院推了我做學生代表，我總不能甩手不管吧？”

安教授想想也是，沒再勉強，“那好吧，你注意休息，好好吃藥。有什么需要的隨時和爸爸聯系。”

和父親互道再見后，安月澄掛了電話，摳出一片感冒藥放進嘴里，就著水咽下去。

腦袋還是昏昏沉沉的，困意占據上風，她揉了揉腦袋，又躺回床上睡覺了。

彼時，21級經管專業的學生也正好下課。

少年向后仰仰身子，伸了個懶腰，戲謔地看向白薇思，“怎么樣，聽不懂吧？”

“沒聽。”白薇思面不改色，余光瞄了眼斜后方，身形高大挺拔的青年趴在桌子上，面向她，目光直愣愣的。

齊燦點開微信，反復下滑刷新著，始終沒收到心尖人的消息，心情不大舒爽，連帶著語氣都不耐起來。

“那你非要來聽做什么？”

白薇思呵呵一笑，勾著的唇角諷刺意味十足，“許你利用我氣人家小姑娘，就不許我順勢而為了？”

“……”齊燦舌尖輕頂了下上顎，一句臟話在唇齒間徘徊片刻，又咽了回去。

姐姐不喜歡他罵人。

“嘖。”白薇思攤攤手，頗為惋惜，“可惜啊，人家小姑娘心里壓根沒有你，哪里在意你和不和別的異性親密接觸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