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會死嗎?”長孫宮玉問。
白月笙淡然一笑:“不會,我切下的那一角名叫良知,沒了良知而已,你當然能活。”
沒了良知嗎?或許吧,在決定親手了結衛恩的時候,他早就沒了良知。
再看白月笙,鶴發童顏早已不見蹤影。一身銀紋錦袍襯得他身姿挺拔,眉眼如刻,肌膚瑩潤如玉,分明是個二十許的英朗少年。
他活動著手腕,指尖縈繞著淡紫色靈光,語氣輕佻卻藏著算計:“長孫公子這玲瓏心果然是至寶,不過一角便讓我年輕了幾十歲。”
長孫宮玉咳著血沫,聲音微弱卻帶著瘋狂的執念:“如卿……她什么時候會徹底屬于我?”
“快了。”白月笙走近幾步,居高臨下地看著他:“等用衛恩的心做完最后一步,她眼里心里便只有你了。不過你可得撐住,若是半途沒了氣息,可就看不到美嬌娘了。”
長孫宮玉指節泛白:“我不會死……為了如卿,我死不了……”
寢殿之中,白月笙正為昏睡的許如卿施法。黑黢黢的蠱蟲在她周身流轉,時而化作煙塵,時而凝成鎖鏈,最后盡數鉆入她眉心。蘇熠宸隱在暗處,玄衣如墨,身姿挺拔如松,墨發下的眼眸銳利如鷹。
他看著巫蠱流轉的規律,忽然想起許如卿曾說過的催眠之術,眸光微動。
許如卿說過催眠之術是通過催眠者的語言誘導而蒙蔽內心的潛意識,從而對催眠者的話深信不疑。
也許他可以趕在白月笙篡改記憶之前,為被困在困心咒里的許如卿打開一條道路。
趁白月笙轉身去另一個房間蠱罐的片刻,蘇熠宸如鬼魅般飄至床榻邊。許如卿長睫輕顫,蒼白的小臉在微光中更顯清麗,唇瓣緊抿著,透著倔強的弧度。
蘇熠宸俯身,聲音輕得像風拂花瓣:“卿兒,你能聽到我嗎。”
許如卿睫毛顫得更厲害,蘇熠宸握緊她微涼的手,語氣是化不開的溫柔:“長孫宮玉和白月笙用巫術改了你的記憶,他們要害你。不論如何你都要記住我,不要被巫術迷惑,等下醒來,你要裝作不認識我,裝作心里只有長孫宮玉,只有這樣才能讓白月笙放下戒心,我們才能找到解咒的法子。記住,我一直在。”
他在她眉心印下一吻,迅速隱回暗處。
白月笙捧著黑陶罐回來,圍著床榻踱步,嘴里念念有詞,晦澀的咒語在屋內回蕩,他指尖滴落一滴猩紅液體,精準地落在許如卿唇間。
許如卿緩緩睜眼,先是茫然四顧,隨即看向隱在暗處的身影。
她確定方才自己聽到的不是夢,都是真真切切發生的。
看到推門而入的長孫宮玉,眸中瞬間漾起柔波:“宮玉,你來了?我剛才做了個奇怪的夢,卻什么都記不清了,只覺得看到你才安心。”
長孫宮玉渾身一震,踉蹌著撲到床邊,不顧心口劇痛將她緊緊抱住:“如卿!你終于……我就知道,我做的一切都值得!”
許如卿抬手輕撫他后背,指尖劃過他冷汗涔涔的衣襟,聲音軟糯如糖:“宮玉,你怎么了?臉色好差,是不是不舒服?都怪我讓你擔心了。”
她眼波流轉,明明是假裝的深情,卻讓長孫宮玉徹底淪陷。
“不怪你,一點都不怪你。”長孫宮玉將她抱進懷里,貪婪地呼吸著她的氣息:“只要你在我身邊,我什么都不怕。”
許如卿眼中閃過一絲復雜,隨即柔聲哄道:“傻瓜,說什么胡話。不過你的臉色很不好,你怎么了?”
長孫宮玉看著她清麗的眉眼,感受著她指尖的溫度,笑得像個得到糖的孩子:“我沒事,有些虛弱罷了。”
白月笙站在一旁,看著許如卿眼中完美的柔意,眉頭微蹙。這眼神太過刻意,像精心描畫的戲文。
可符咒明明生效,咒力流轉正常,他甩甩頭,暗忖定是自己多慮了。
接下來的日子,長孫宮玉對許如卿百依百順,也從未有過半分懷疑。每當許如卿對他展露笑顏,他就會忽略心口的空洞,沉浸在虛假的幸福里。
“宮玉,白高人每日給我喝的是什么藥?”許如卿裝作不經意道。
“自然是助你恢復的藥。”長孫宮玉握著她的手,眼神癡迷。
長孫宮玉戒備心很強,若是這么問肯定問不出半點有用的。于是許如卿故作頭疼,扶住腦袋很難受的模樣:“我近日感覺頭腦沉重,腦海里總閃過一些陌生的畫面,宮玉,你說我這失憶癥會不會要好起來了?”
“不可能。”意識到自己反應強烈長孫宮玉立馬又說:“我當然希望你能趕緊好起來,不過心急吃不了熱豆腐,病要慢慢養。”
“白高人是用了什么法子救了我?宮玉,有好多謎團我沒有辦法得到答案,你能不能……”
許如卿話還未說完就被長孫宮玉打斷:“你好好休息,不要想太多病自然就好了。”
直到深夜,長孫宮玉有急事外出。許如卿剛吹滅燭火,一道黑影便破窗而入。蘇熠宸站在床邊,玄衣上還帶著夜露的寒氣,墨眸在暗夜中亮得驚人。
許如卿猛地抬頭,眼眶瞬間紅了:“熠宸……”
“噓。”蘇熠宸快步上前,捂住她的嘴,聲音壓得極低:“委屈你了。”
燭火昏昏,將房間染成一片暖黃。許如卿撲進蘇熠宸懷里,白日里對長孫宮玉的虛假柔情盡數褪去,眼底只剩對他的眷戀與思念,像迷路許久的孤雁終于尋到歸巢。
他手臂一收將她緊擁,低頭便覆上她的唇。
先是輕柔的廝磨,帶著失而復得的珍重,她睫毛輕顫著閉上眼,指尖深深攥進他的衣襟。吻漸漸變得纏綿,他撬開她的唇齒,舌尖溫柔地纏繞,呼吸交織間,滿是壓抑許久的牽掛。
就在吻得忘我的時候,許如卿勉強抽離保持剩余的清醒:“這是鎮南王府,我們這樣算什么?算偷情嗎?”
對上女人眼中的玩味,蘇熠宸幽默配合:“隨便,你說是就是,甚至還可以更激烈一些。”
說著,他便壓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