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是知道的,因著這,三少爺還在我院里歇了一程,后來好了,便也搬了出去。”顧宛寧不免憂心道:“怎么了,難不成三少爺又舊病復發了?那可怎么是好。”
想到這一點,她甚至無助的低聲哭泣了起來。
瞧著,就是一副軟弱的模樣。
蘇夫人也算是看著顧宛寧長大,自是知曉顧宛寧這一生,順風順水,她沒經歷過絲毫風雨。
以至于前一陣的時候,蘇子陌養外室,這人知曉之后,一點兒反應也無。
全靠顧家與她出頭。
誠然,蘇夫人也是看在顧家的面子上。
在蘇夫人看來,若是顧宛寧沒有顧家這么一個娘家,沒有她這么一個手段狠厲的婆婆,只怕是要被顧宛月這個庶姐給騎到脖子上欺負。
顧宛寧的人設一直都是善良的、軟弱的。
軟弱好,軟弱才好拿捏。
“倒也沒有。”蘇夫人緩了口氣說道:“那一日里,三郎偶被一女子所救,與那女子互生情愫,如今那女子有了三郎的骨肉,總要給那女子一個名分。”
顧宛寧無名指微動,這個理由找得倒是好,救命之恩,又有了蘇三郎的骨肉,總不好將人拒之余外。
“那這女子豈不是三少爺的大恩人,恩人又有了三少爺的骨肉,是得迎進府中。”顧宛寧面上一抹純良的微笑,端的是賢惠大方的款兒。
蘇夫人松了一口氣的同時,又覺有些不可置信。
顧宛寧未免也太沒有氣性了。
不過沒氣性好,沒氣性才能任她揉搓捏扁。
“我便知道,三郎媳婦是個最明白事理的人不過。”蘇夫人又道。
顧宛寧熱情殷切道:“三少爺隔壁的落霜居中還空置著,不妨便將那女子安置在那里。”
蘇夫人道:“這些晚些時候再說,我是想說,這女子身份有些不一般。”
顧宛寧便問道:“是怎么不一般?難道是娼妓?又或是奴籍?這也沒什么的,只要我們蘇家給她贖了身,她往后本本分分做人,還是能做個妾室的,歸根到底,這位妹妹救了三少爺的性命。”
蘇夫人愕然,從前竟不知顧宛寧這般快人快語。
“倒也不是,”蘇夫人略有尷尬,“這女子身份不低,反而很高,乃是晉王妃的義姐。”
“只是王妃的姐姐,怎么能做妾室呢?”
蘇夫人細細觀察著顧宛寧的神情,就見顧宛寧略微驚訝,然后便是無措,“那......那該怎么辦呀?”
“三少爺竟讓王妃的姐姐未婚先孕,那晉王妃若知道了這樣的事情,怎會不震動,只怕屆時三少爺的性命不保。”顧宛寧一副被嚇到了的模樣。
一切都在順著蘇夫人的意思往下進展,甚至順利的有些不太正常。
蘇夫人以為下一步也會很簡單。
“三郎媳婦也別怕。”蘇夫人道:“說到底女孩子家未婚先孕名聲是不好的,即便這個人是晉王妃的義姐,也是要面子的。”
“王妃的義姐失了清白,便只能嫁給三郎,王妃也沒有辦法,更甚至王妃為了她的義姐,還得維護三郎。”
顧宛寧這才拍了拍胸口,“原是這樣,那三少爺沒事,便就好了。”
“母親專門同我說這一樁事,想來也是想問問我對三少爺納妾的意見吧,我沒意見,三少爺盡管納了她。”
“說來慚愧,我這幾年嫁到蘇家,也沒能為三少爺生下一兒半女,正好妹妹進門,圓了三少爺的心愿,我也愿意將這個孩子抱至我名下撫養,充作嫡子,將他視如己出。”
顧宛寧眨眨眼,“我這樣做,應該是夠周到了吧。”
她一副等表揚的神情。
蘇夫人莫名的就有幾分心虛。
“是......是挺周到的。”蘇夫人笑的敷衍,“若是可以,我也十分贊成阿寧的做法。”
“只可惜,晉王妃不同意。”
“王妃說,她的義姐只能做正妻。”
顧宛寧表示,這些都是小意思,“那就將她迎為平妻,我與她平起平坐就是。”
蘇夫人艱難的開口道:“王妃的意思是,她的義姐只能做獨一無二的嫡妻。”
“那我呢?”顧宛寧懵逼了,“我還在這兒呢,她的義姐又怎能越過我去?”
但很快,她便明白了過來,“王妃莫不是想讓三少爺休了我,迎她的義姐為正妻。”
蘇夫人忙解釋道:“不不,王妃當然不是如此不講理的人,她只是想讓你退居妾室之位罷了。”
“所以,我還該對這位王妃感恩戴德?”顧宛寧冷笑一聲,“婆母今日,莫不是來勸解我,應下王妃的意思?”
“我不應。”
“今兒我便放話在這里,要想讓我給那位半道而來的王妃義姐讓位,除非我死!”
她態度一反之前,堅韌有力。
蘇夫人頓覺頭疼,她以為,瞧著先前顧宛寧那般好說話的模樣,說服她應是不難的。
沒曾想,到了關鍵的時候,顧宛寧竟是突然掉了鏈子。
“什么死不死的,別說這樣晦氣的話。”蘇夫人不由得眼眶也紅了,竟是打起了感情牌。
“我是瞧著你長大的,及笄之年你又嫁到蘇府上做我的兒媳,可以這樣說,我呀,是拿你當女兒看待的。”
“上次你庶姐惹下那樣的事,我二話沒說,便替你解決了顧宛月,我待你還不算好嗎?”
顧宛寧不說話,繼續抽抽搭搭。
蘇夫人只覺頭疼。
“這一次也是沒辦法,若是可以,我也想將那個勾了三郎心的人給扒了皮,但那是王妃的姐姐。”
“我能怎么辦?我總不能因為你一人而斷送了整個蘇府人的性命吧?”
“阿寧,你素來是最懂事不過的人了,我的苦衷,你應該明白。”
顧宛寧卻反駁道:“她是王妃,便可以為所欲為了嗎?”
“她是王妃,就可以搶別人的夫君了嗎?”
“難道她的姐姐沒人要了不成?”
“婆母無奈,便要委屈我一人?”
“我不受這個委屈,大不了我便去京都里告御狀,瞧瞧是不是她晉王妃就能只手遮天,強搶民男。”
素來寬容忍讓、通情達理的顧宛寧突然義正言辭的說出這樣一番話,大有實在不行便魚死網破的沖動來,讓蘇夫人頗為難為。